李陵《與蘇武詩》

與蘇武詩

李陵〔西漢〕

良時不再至，離別在須臾。

屏營衢路側，執手野躑躕。

仰視浮雲馳，奄忽互相逾。

風波一失所，各在天一隅。

長當從此別，且復立斯須。

欲因晨風發，送子以賤軀。

譯文

美好的時光不會再有，離別卻近在眼前。

在道路旁送別，內心充滿了慌亂與不捨；緊緊握着他的手，在野外徘徊不前，不願離去。

仰望天上的浮雲，快速飄動；轉眼間就相互超越了，漸行漸遠，再難相聚。

人生中的變故和分離，使雙方失去了共同的歸宿，各自漂泊在天涯海角，難以相聚。次離別將是長久的，暫且再站一會兒吧。要藉着晨風的力量，親自送您一程。

註釋

須臾：極短的時間；片刻。

屏營：惶恐的樣子。

躑躕：心裏猶豫，要走不想走的樣子。

奄忽：忽然；倏忽。

賞析

這是西漢時期“蘇李體”中的一首送別詩。

這首詩最絕妙之處在於通過細膩的筆觸和生動的場景，寫出了送別友人的深情與無奈。

“良時不再至，離別在須臾”，一二兩句是說，美好的時光不會再有，離別卻近在眼前。這兩句直接點明送別主題。“離別”二字，可謂全詩詩眼，亦奠定了全詩感情基調。

“屏營衢路側，執手野躑躕”，三四兩句是說，在道路旁送別，內心充滿了慌亂與不捨；緊緊握着他的手，在野外徘徊不前，不願離去。

“屏營”，展現了詩人此時內心的慌亂與不捨。“衢路側”，即道路旁邊，表明送別地點。“執手”，緊緊握手，是表示雙方捨不得離開彼此。“野躑躕”，即在野外徘徊不前，進一步表示雙方都不願離去的深厚友情。

“仰視浮雲馳，奄忽互相逾”，五六兩句是說，仰望天上的浮雲，快速飄動；轉眼間就相互超越了，漸行漸遠，再難相聚。這兩句是說兩人即將各奔東西、再難相見。“浮雲馳”，表面看是說雲彩快速飄動，實則象徵着時間的流逝和人生的無常。“奄忽”，忽然，倏忽，言分別就在轉眼之間。“互相逾”，則暗示雙方漸行漸遠，再難相聚的現實。

“風波一失所，各在天一隅。長當從此別，且復立斯須。欲因晨風發，送子以賤軀”，最後幾句是說，人生中的變故和分離，使雙方失去了共同的歸宿，各自漂泊在天涯海角，難以相聚。次離別將是長久的，暫且再站一會兒吧。要藉着晨風的力量，親自送您一程。

這幾句着重強調離別的殘酷和無奈，留戀與不捨，祝福與期待。因爲再難相見，故而且深情地站了一會又一會。然而，再怎麼挽留朋友還是要遠行，只能藉助晨風的力量，表達自己的深情厚意。“賤軀”二字，暗示了詩人的謙卑和無力，以及無法改變離別的命運。

縱覽全詩，語言質樸，文筆細膩，刻畫入微，場景生動，感情真摯，意境深遠，是爲送別詩中的絕妙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