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蟾《聽琴》

這是宋代詩人白玉蟾的一首聽琴詩。

聽琴，可視爲一種追求內心簡約、注重內在體驗和情感表達的音樂行爲。在這首詩中，它不僅是爲了展現音樂鑑賞力，更是一種心境情緒的寄託與表達。

這首詩最絕妙之處在於寫出了一個人內心情緒穩定的重要性。在紛紛擾擾的世界，各種各樣的人事常常讓你陷入不停的內耗，煩擾着你的心情。聽琴，可以暫時讓人忘卻煩惱，進入到一種虛無放鬆的世界裏去。最美的不過以自己的方式度過一生，聽琴就是這樣一種以適己方式，讓自己釋放愉悅的方式。

“心造虛無外，弦鳴指甲間。”一二兩句是說，一切爲心所造，皆在虛無之間。指間彈奏一曲琴絃，心靈頓時得到釋放淨化。這是寫“琴者之技藝”。

美妙的琴聲從琴者指尖傳出，使人達到“心造虛無外”的境界，這足以說明琴聲技藝高超，可以入心入境。“虛無”二字，將聽琴的心境生動描繪出來，具有高度的藝術表現力。我們聽見的是琴聲，聽不見的是心境，是人生，更是一種生命選擇。以什麼樣的方式度過一生，悅人、悅己？最美的不過以自己的方式度過一生。

一面是“心造虛無外”聽者的入境，一面是“弦鳴指甲間”彈者的悠然，一個正面描寫，一個側面描寫，已將一幅絕美的伯牙子期圖呈現出來，聽者已入彈者境。聽琴，聽的也是別人的故事，別人的人生，一種靈魂的交流與接續。

“夜來宮調罷，明月滿空山。”三四兩句是說，夜晚來臨之際，一曲宮調已彈奏完畢，只見明月皎皎，照滿了空寂的深山。這是寫“詩人之感受”。

第一句“心造虛無外”，從正面描寫詩人之感受，聽琴、入境、品人生。三四句 “夜來宮調罷，明月滿空山”，則是從側面描寫詩人之感受，琴聲儘管已經結束了，但是詩人仍然意猶未盡，沉迷在美好的琴聲裏。這種寫法，類似於白居易寫琵琶女暫停琴聲之後的描繪，“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一個“滿”字，將聽琴之後滿足與適意，豐盈與光明，靜謐與恬淡一筆帶過，同時，又表現出詩人的一份超脫與悠然。

“明月滿空山”，終究是一種極高的心境，人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呢？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何嘗不是生命中一種很高級的生命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