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詩詞裏,覓得愛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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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情人節,西方人表達愛意慣常是一句“I love you”,

那我們的漢字,對愛情的詮釋,則繽紛豐富得多,

如春天的花兒一樣,競相吐豔。


無論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的無悔,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深情,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執着,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的糾纏,

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圓滿,

情感的種種美好,都在方塊字裏呈現,流傳久遠。

最純真的情感,莫過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小小丫頭在家門口安安靜靜折花玩,

小小子騎着竹馬“噠噠噠噠”繞着井欄跑,不知疲倦。

也許,爲着搶梅樹掉落的梅子,

吵過架,紅過臉。

不過,很快就又和好了。


詩裏,居住長幹裏的商家小兒女,終是結了秦晉之好。

世上的青梅竹馬,

卻多是被歲月的河流沖刷兩處的兩顆石子,

不復相見,沒有音訊。

而那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往往讓人在揹負沉重生活的成年想起來,

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

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十四爲君婦,羞顏未嘗開。

——唐·李白《長幹行》

李清照的詞中,

青春少女的暗戀,

像一縷清風般清新雋永。

活潑少女在自家花園盪鞦韆,

花兒落了露水,少女的羅衫被汗水浸溼。

遠遠地,望見有客人來到花園,

少女慌得疾走躲開,

繡鞋顧不上穿,髮間的金釵也掉了。

少女含羞跑掉了,

卻又躲在門後偷偷回望,

低頭嗅着青梅,

掩飾自己的不安和羞紅的臉。


這首詞是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初次邂逅,

還是別個可愛的少女,

已經無從考證。

詞裏少女朦朦朧朧的好感,

美得像花兒,

它靜靜地開,悄悄地落,

只在心裏留下一縷芬芳。


蹴罷鞦韆,起來慵整纖纖手。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剗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宋.李清照《點絳脣》

說到愛情,最膾炙人口的是王維的《相思》。

其實,它原本是一首思念友人的詩,

又名《江上贈李龜年》。

後來,人們把它當作愛情詩。

相傳,思婦想念戍邊的丈夫,

她經常倚着路口的一棵樹流淚,

春閨夢裏人已成了邊塞一抔骨,

思婦的淚,在樹上結出一粒粒紅色的小朱果。

紅豆,就有了另一個名字,

相思子。


紅豆即相思,相思即紅豆,

古時,骰子用骨製成,

骰子上的紅點形似紅豆,

故有巧妙情詩“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紅樓夢》裏,

曹雪芹爲林黛玉寫“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唐·王維《相思》

王維真正寫給妻子的情詩,含蓄典雅。

在異鄉的詩人,想念家鄉,

更想念家鄉的妻子。

他問家鄉來的人,

窗邊的梅花可曾開放?

其實,詩人何曾關心梅花?

他是惦念那個倚窗獨立,

神情落寞的女子啊。

她和詩人在彼此思念。


王維三十一歲時,妻子去世。

此後,他鰥居到老。

他不是性格豪爽的人,

寫不出外放的情詩。

他對妻子的深情,

像詩裏的梅花一樣忠貞,

讓所有熱烈的情詩都黯然無光。


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來日綺窗前,寒梅著花未?

——唐·王維《雜詩·其二》

最溫柔的愛情,

在吳越王錢鏐給妻子吳氏的信裏。

錢鏐和妻子相遇於微時,

後來,他打下江山做了王,

她便成了王妃。

王妃一年中總要陪母親住一段時間,

有次母親染疾,

王妃多待了幾天。


錢鏐惦念妻子,寄信給她: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不說思念,不說離別,

只說,你可以一路欣賞田野的花兒,

一路慢慢返回了。

多像一對尋常夫妻,

丈夫對妻子的深情告白。


此刻,他不是尊貴的王,

不是刀光劍影中搏殺的王,

他的柔情,

都給了同甘共苦的妻子。

世上最無奈的愛情,

是明明相愛卻不能長相守。

十九歲少年白居易在符離和鄰家女孩湘靈相戀,

十五歲的湘靈在少年眼裏,

是天上的仙女嫦娥降臨凡間,

是水中青蓮旱地生花。

農家女和官宦世家的落魄公子,

相遇有多美,分別就有多痛。


門第家世的差異,讓白居易的母親斷然拒絕兩人的婚事。

白居易爲了這份感情,

直到37歲才娶妻,

他終是拗不過母親的以死相挾。


時間又過去了三年,

40歲的白居易在一個雨夜,

又想起了湘靈,

那個記憶里美麗溫柔的鄰家小妹。

雨瀟瀟,如綿綿不絕的想念,

遠方的符離,是每天都要遙望的方向。

恐是隻有學了佛法,

才能忘了前塵往事,

才能放下一顆癡心。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

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鄉遠去不得,無日不瞻望。

腸深解不得,無夕不思量。

況此殘燈夜,獨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曉,風雨正蒼蒼。

不學頭陀法,前心安可忘。

——唐·白居易《夜雨》

辛棄疾的詞裏,

描繪了最理想的愛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竹籬茅舍,小溪青青草。

白髮老夫婦說着軟糯吳地方言,

說農食,說家事,說柴米油鹽,

風輕柔,陽光正好,

慢悠悠的家常話,

慢悠悠地飄散在空中,

也正好。


老人的三個孩子,

老大鋤田,老二編雞籠,

頑皮的老三,躺在溪邊剝蓮蓬。

塵世的幸福,

無非就是歲月靜好,平安健康,

從青絲到白髮的相伴。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醉裏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

最喜小兒亡賴,溪頭臥剝蓮蓬。

—— 南宋·辛棄疾《清平樂·村居》


愛情是什麼,它是剎那也是永恆,它有甜蜜也有痛苦,相守離別,淚水歡笑,在詩詞裏,終能覓得愛情的千般模樣。

作者:童話。北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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