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與美是人類文化藝術史上古老而永恆的課題。中國先民仰觀宇宙星辰，俯察草木蟲魚，開始了他們對宇宙萬物和自身境遇的思考與追問。中國古典藝術對“自然”的詮釋，是中國文化獨特的自然觀與價值觀的呈現。
圖|明·文徵明《山水》立軸|現藏於美國納爾遜藝術博物館
“自然”的本義爲不受外力干涉，從這裏可以看出，“自然”與道家哲學最高概念“道”密切相關，它是道未經打磨的本質，是人類行爲活動的尺度。今天，我們從中國古代繪畫史這條時間長河中，拾取了幾塊“寶石”，試圖從它們的璀璨色彩中，收穫關於自身與宇宙關係的啓發。湖南長沙戰國楚墓出土的《人物龍鳳帛畫》《人物御龍圖》是中國現存最古老的帛畫。畫中人物以墨線繪形，中國傳統人物畫以線描形、重人物精神氣魄的基本特點在這兩幅帛畫中已有所體現。
圖|戰國·《人物龍鳳帛畫》|現藏於湖南博物院
至魏晉南北朝時期，玄學盛行，士族崇老莊，出世俗、脫凡形的社會風尚也影響了中國畫的發展。東晉顧愷之提出了兩個對後世中國美學影響深遠的命題——“以形寫神”“遷想妙得”。“以形寫神”強調要通過描摹表現對象的具體形態展示出其精神本質。
圖|宋摹本·顧愷之《列女仁智圖》（局部），絹本墨筆淡色|現藏於故宮博物院
“遷想妙得”則要求畫家將自身的想象與情感融入繪畫對象中，創造出投射有畫家思考感悟的藝術作品。後世畫者追求的“寓情於景”“情景交融”可以看作是顧愷之“遷想妙得”思想的進一步發展與延續。
圖|明·袁尚統《洞庭風浪圖》，紙本立軸|現藏於清華大學藝術博物館
南朝畫家宗炳提出“澄懷味象”的命題。“澄懷”即“滌除雜念”，畫者將本身的主觀雜念清除，將“心”化作澄澈的鏡子，從而更清晰地體味自然之美，使自然之“道”映射心間。
圖|南宋·佚名《松蔭閒憩圖》，絹本|現藏於故宮博物院
唐時的張璪在這一基礎上，進一步提出“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創作觀念，認爲藝術家的創作是客觀事物與主觀感受合用後的產物。
圖|唐·韓滉《五牛圖》卷（局部），紙本設色|現藏於故宮博物院
兩宋時期，文人畫的流行使畫論發生了更多變化，關於“自然”的討論也更加豐富。文人更重神似，強調個人審美意趣在畫作中的體現，重詩、書、畫相輔相成，蘇軾、歐陽修等人是此論點的代表人物。
圖|南宋·（傳）米友仁《雲山墨戲圖》卷（局部），紙本墨筆|現藏於故宮博物院
從《人物龍鳳帛畫》至今，千百年中，無數畫家對“自然”作出自己心中的闡釋。他們將“自然”視作最高境界，認爲美的極致是自然，又會“寄情於景”，將自己對人生的感悟與回答融入造物之天然，使作品出於自然，卻又高於自然。博物館的展廳中，靜立於一幅幅承載了千百載光陰的山水畫前，無形的歲月被透明玻璃輕輕隔開，源自畫中世界的盎然生命力卻能穿越時空，深深觸動當下每一個駐足觀賞的靈魂。時至今日，人們並沒有放棄對“自然”與國畫之“道”的追尋。正是人類對“自然”永恆的追尋與好奇，才讓這些畫作中的力量永不褪色。
總監製：張筱曼
監製：鄧莫南、王菁菁
責編：彭鋒、韓丹
撰稿：李唯嘉
編輯：劉夢迪、李唯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