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你 哈爾濱的雪
近幾年,江南好像少有雪的蹤影,已經難得看上一回漫天雪飄了。即使有,也如大姑娘上花轎似的,蓋頭掀一下就羞澀地藏了起來。於是,冬天去“冰城”哈爾濱看一場雪,真實地感受那種大氣、奔放、恢宏的美妙,以及銀裝素裹、廣袤無垠的壯觀,成了我與日俱增的一個願景和夢想。
雪是哈爾濱冬天的標籤之一。前年隆冬時節,借北上學習,有幸到了哈爾濱。雖已千里冰封,但不見萬里雪飄,反而是碧空晴天,似乎沒有一點會下雪的跡象。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暗自認定會留下遺憾。好在北方的雪頗像趕集,往往一撥接一撥,說來就來。這不,夜幕剛降臨,一陣凜冽的北風呼嘯而過,緊接着,鋪天蓋地的雪花飄了下來。亂絮飛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遮住了天,蓋住了地,只有路燈在雪幕中閃爍,我的心也如路燈映照下綻放的雪花,繽紛璀璨。
哈爾濱的寒冷讓我心生畏懼,但終究抵擋不住雪的誘惑。次日上午,我全副武裝,頭上戴着棉帽,脖子繞着圍巾,身體裹着臃腫的羽絨服,腳上蹬着笨重的雪地靴,迎風冒雪,去松花江上領略北方飛雪的瀟灑自如,大氣磅礴。
此時的松花江,早已堅冰封凍,厚度竟達3米之多。柳宗元詩中“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意境是斷然見不到的,只有遊人乘着雪橇、滑車、雪爬犁在冰面上飛馳,盡情地享受冰雪賜予的快樂。
雪越下越大。雪花在天地間狂舞,似乎有張無邊無際的網,把周圍的世界網在白茫茫的雪幕中。天空變得渾然一片,大地好像鋪上一層厚厚的棉絮,而冰面因有來往車輛碾碎積雪,仍依稀可辨。我漫步雪中,猶如踩在柔軟酥鬆的棉地毯上,彷彿拾起那久遠的童趣,眼前也浮現出兒時在雪地裏嬉戲打鬧的情景。
聽着腳底下“咯吱咯吱”清脆得讓人心醉的旋律,回望身後一個個屬於自己的腳印,在積雪中慢慢變得模糊,直至了無痕跡。漫宇瓊瑤,天地寒凜,朔風夾裹着雪花,不斷拍打在我的臉上。我索性停下腳步,仰起頭,微閉眼,那一片、兩片、無數片的雪花,更是肆無忌憚地飛落到我的臉頰,只覺得寒意砭骨,隱隱生疼。
雪,是哈爾濱人寶貴的資源,是土地與山林的保護神,更是一種精美絕倫的奇特景觀。對從小會堆雪人的哈爾濱人來說,如今的雪人更爲藝術、精緻。雪雕是被藝術家塑成的藝術“雪人”,題材無所不有,大到長城雲塔、亭臺樓閣,小到人物小品,一顰一笑,眉宇生情。有的精品還能鏤空雕塑,鬼斧神工、美輪美奐、不可思議。在哈爾濱冰雪大世界,雪竟有了漢白玉的色澤和質地,能工巧匠用智慧與技巧,以雕塑藝術語言描繪出一幅幅壯麗的畫卷,創造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童話般的世界。
雪花,是世界上最聖潔的花。喜歡雪是一種心情的愉悅,而傾聽雪更是一種心靈的流淌。作家雪小禪說過:“聽雪,也是聽心,聽雪的剎那,心裏定會開出一朵清幽的蓮花。”我站在冰天雪地的松花江上聽雪,恍惚間,聽見了種子落入泥土的聲音,聽見了含苞待放的聲音,聽見了燕子呢喃的聲音,聽見了莊稼拔節的聲音……
揮揮手,我好想帶走哈爾濱的一片飛雪。(作者:吳仲堯;編輯:楊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