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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惟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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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老祖宗說“好戰必亡，忘戰必危”，雖然我國五千年曆史上下一直是重文輕武，文廟也確實比武廟更先建立，但是經歷了五胡亂華後，到了唐朝民族大融合時期，唐玄宗首創武廟，開始讓武廟的禮制規格被抬到與孔府文廟平起平坐。

在初代武廟中，姜子牙被立爲主祭，原本專門祭祀姜太公的太公尚父廟被更名成武成王廟，簡稱爲武廟。而張良被請入武廟中成爲副祀。

另外還有歷代名將白起、韓信、諸葛亮、李靖、李勣、張良、田穰苴、孫武、吳起、樂毅共十人陪祀。

（武廟名將）

許多武將之所以能入選武廟主要是其人物品質中的忠、勇、仁、義等與官方的核心宣傳價值觀不謀而合。因此被廣泛的推崇，其輻射範圍之廣甚至到了古代中國的南越之地（即今天的廣西、雲南以及越南北部）。

（武廟）

但是讀者您絕對想不到會廣到越南武廟供奉的十八位名將中，有十二位是中國人吧？這是怎麼回事呢？今天就來一探究竟！

一、本是一家

中國古代奉行的是朝貢體制，以古代中國爲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建立網狀的等級制度秩序體系，從而極大地擴展了農業時代的可控制疆域範圍。

（明永樂年間朝貢體系的覆蓋範圍幾乎包括整個亞洲）

歷史上越南與中國淵源深厚，早期吳越等地常常被作爲流放犯人的地方，著名的蘇東坡就曾被流放到過海南，並在此寫下了著名的《書上元夜遊》。

被流放過去的文人墨客，亦或者忠君愛國被小人誣陷的將領，這些人代表了中華民族精神的脊樑。頑強的中國人並沒有因此屈服，他們不是落葉歸根而是落地生根，一代代頑強地適應環境生存了下來。

（蘇軾像）

並且爲當地帶去了先進的生產經驗和儒家思想的文化薰陶，幫助當地的少數民族開化漢化，在歲月的長河中慢慢構建起中華民族的身份認同。

（越南阮氏王朝，典型的漢文明王朝）

二、得名越南

雖然越南等地由於內部動盪原因，在領土歸屬上與我國一直曖昧。但是，其長期作爲我國的藩屬國是不爭的事實。

清朝嘉慶帝時期，來了一波國名風波。

南越等地經過連年的戰亂，最後由阮氏家族統一天下。統一天下後，按照舊曆，阮氏向清朝請求冊封，以便建立藩屬關係。

新國家需要一個新國號，而且阮福映於1802年請求清朝賜給他“南越”的國號，理由是不想與仇人氏族西山族曾經的國號“安南”一樣。

（以“越南”自稱的碑文拓片）

但是嘉慶帝不同意了，安南國號自從宋朝到清朝享國幾百年都未更改，阮福映這樣做不符合傳統，並且認爲他有擴張的野心，因爲南越國在漢代的領土面積更大。

最終經過雙方多輪博弈，嘉慶帝決定賜國號“越南”，取“百越之南”之意，同時也對西山氏的安南作出區分。

（今天的越南人）

阮福映感念中華聖恩，學習中國人爲了能時刻銘記先人而建廟的傳統，自1835年開始在國內建立了多座武廟，並且因爲阮氏祖上也屬於中國，所以他認爲在越南武廟中設置中國曆代名將也是順理成章的。

後來在武廟建成之後，他還會每年固定帶文武百官前去拜訪，既銘記了祖先，也表達了歸順中華的政治信號。

武廟中的十二位中國武將分別是徐達、岳飛、李晟、郭子儀、李靖、諸葛亮、韓信、張良、管仲、孫武、田穰苴、姜子牙。

另外還有越南本國武將陳國竣、黎魁、阮有進、阮有鎰、尊室會、阮文張。

（越南武廟）

三、獨立運動

朝貢體系持續下去的前提是宗主國能夠長期保持強大，若宗主國衰落，既不能爲藩屬國提供保護，也不能壓制住藩屬國的野心。

清朝末年就是屬於這種情況，隨着列強用堅船利炮炸開國門，清廷自身深陷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泥潭中無法自拔，無暇顧及越南朝鮮等各個藩屬國。

越南也在之後變成了法屬印度支那的殖民地，被迫改習羅馬字，即現在越南的國語字，相當於漢語拼音，推廣國語字後，使用漢字的人口被殖民政府的打壓而幾近消失。

（越南的孔子廟）

這段時間是越南民族文化與中華文化的至暗時刻，因爲1905年日本大勝俄國，讓許多被列強欺壓的亞洲國家看到了希望，認爲日本的現代化道路是完全正確的，儒家教育體系應該被公共教育體系所完全取代，中華文化應該從越南的土壤上被剔除。

今天看來，甚至不用今天，歐洲一戰就讓梁啓超醒悟全盤西化斷不可行。

但是當時儒家學派被稱爲腐儒，他們代表的地主階級與法國殖民者一樣遭廣大越南人民唾棄，所以哪怕他們的觀點有一些正確見解，也依然沒有被採用。

河內慢慢開滿了東京義塾。

1910年，殖民地教授法語和越南語字母，1917年漢字教學徹底停擺。1918年12月28日，啓定帝宣佈，漢字不再具有官方地位。

（越南新語字母表）

越南也在經歷了44年後迎來了自己的迴旋鏢，爲當初的行爲後悔了。

1954年，胡志明主席終於領導越南人民趕跑了法國統治者，在北越宣告獨立，他能成功很大的一個原因是中國和蘇聯等社會主義國家陣營的大力支持。

可就在北越尋求與中國的進一步的文化合作交流時犯難了，他們發現本土的文化在這半個多世紀中被殖民者摧毀殆盡——他們居然讀不懂越南古籍！只好請教中國專家。

（越南古籍，幾乎全是漢字）

雖然越南現在意識獨立的國家，但是數千年來深受中國影響是不爭的事實，從文化習俗、語言文字甚至到國家制度都流露着漢唐的風采，中國元素已深入到每一位越南人的骨髓裏。

理解了中國和越南的歷史淵源，應該也就不難理解爲何越南的武廟中大多供奉中國武將了。

參考資料：

越南·阮朝·侍中大學士·範適．《大南實錄》．越南．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