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奶龍到東北雨姐,爲什麼越來越多人喜歡“賽博赤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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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新鎮小茂 | 文


驀然回首,今天已經是大年初七,春節法定節假日的最後一天了。我想大多數小夥伴已經回到工作上學所在的城市,如飢似渴、如履薄冰、如坐鍼氈、如泣如訴地,等待着年後的第一天開工。


既然如此,就寫點既有對過去一年的代表性,又能讓大夥如沐春風、如夢初醒、如虎添翼、如釋重負的話題好了。就決定是你了——赤石(喫屎)梗。



聊到赤石,永遠繞不開的偉大先驅,肯定是島市老八。在他走向葫蘆島市的那間旱廁之前,吔屎還只是個停留在無數網紅嘴邊,卻無人敢實踐的燙手山芋。儘管後來直播間的壯烈犧牲,讓我猜測他肯定後悔了。但至少作爲meme,他永遠活了下來,所有人都知道島市老八是吔屎先驅。



老八吔屎的意義,在於他將一個空洞的審醜概念,具象成了可實踐的真實。沒人敢在三次元世界裏模仿他,可每個人心裏都有那麼一間旱廁,黑洞洞的糞坑埋藏着人類內心深處的deep dark fantasy。一個老八被封殺,可人民羣衆的狂歡纔剛剛開始。



於是,賽博大赤石的時代,一步步變成現實了。據我過去一年的觀察,喜歡在網上吔屎,玩赤石梗的人,在去年迎來了指數級增長。



我有幾個朋友,每年聚會保留節目就是網上的陰暗角落找狗屎爛片看。但現在已經不用麻煩了,因爲只要打開B站,就會有數不盡的賽博赤石爛梗甩在你臉上,讓你簡直就像是掉入了糞海的狂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比如一些極度土味的快手短劇、魔怔人的逆天行爲、小丑們的作死表現、低智、道德崩壞的觀點輸出。類似於這種:



或者這種:



而且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反覆播放過《星鳴特工》的傻逼慶祝姿勢,這些赤石視頻的實時在線人數都比遊戲高。一天不看渾身難受,看了難受一天,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點進去。



現在,賽博赤石已經成爲了一種廣泛的精神需求,並且有着向年輕化、高知化的方向發展。或者應該說,一部分赤石視頻對於它們原本的受衆,只是一種不需要高低貴賤來分類的日常消遣。但當它們傳播到其他地方,進入你我眼中,也就成了屎。


就比如奶龍,它原本只是個子供向的短視頻動畫。據我過年回家這幾天的觀察,這玩意在小孩子和家長中真的挺受歡迎,也沒人往唐氏和貝利亞身上聯想,是認知的不同,把我們分割成了兩個世界,一面是卡哇伊,另一面是shi。



再比如,經常有人轉發的“熊系”男同視頻,本質上也是一種賽博喂屎和赤石行爲。圓臉微胖絡腮鬍,配合嬌滴滴的反差性格,以及堪比仿生人的雷同長相,沒有一項符合大衆對帥哥的定義,但很符合對怪人的定義。



——天天在qq羣轉發熊的,基本都不是真正的同性戀。


去年7月份,高純度的石中真石,《豌豆笑傳之踩踩背》誕生了。這是一部由UP主慄老師製作的《豌豆笑傳》同人動畫,這玩意能火的原因......是因爲它實在太爛了,爛得純粹、爛得徹底,簡直像是專門負責生產石的匠人,花五十年時間精雕細琢而成。



《豌豆笑傳》漫畫原作,就因爲低俗梗和劇情不知所云被讀者狂噴,而《踩踩背》就是漫畫的超級plus版。我給你描述一下它的劇情:一個老頭在曬太陽,一隻豬莫名其妙在天上飛,一頭大象在蹦來蹦去,然後豬往人頭上拉屎,大象蹦到了人的背上,劇情就這樣華麗麗地完結了。



即使在賽博赤石大行其道的年代,你也很難找到信息熵如此低,比這還莫名其妙的視頻。因爲過於無聊,反而讓大夥覺得有意思,所以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解構的,既能將不可褻瀆的東西去神聖化,也能把一坨屎封爲真神——人們可能只是喜歡唱反調而已。




於是,2025剛開年,中文互聯網上最少兒不宜的赤石梗,“雨姐夢男”誕生了。這梗比前兩年蔡徐坤的文藝復興更逆天,比起18歲少女的青春萌動,網友們更愛的是東北雨姐那比爺們還幹練的平頭,和浸泡在泥土中,充滿力量感的45碼大汗腳。



衆多青春期少年,以及早就過了青春期的老登們,硬生生從身體裏榨出了百倍千倍的荷爾蒙,轉化爲對東北雨姐成熟身體的癡戀,書寫下暢想和雨姐過上幸福生活的“雨姐文學”。



——行了,爲了大家的身心健康,對過去一年爆火的赤石梗盤點暫時先到此爲止。儘管還有太多內容值得一提,而且肉眼可見,在新的一年裏,還會有更多新鮮出爐的狗屎爛梗火穿互聯網。


UP主:沛雨の不勝傳說


所以到底爲什麼,大家越來越喜歡賽博赤石了?喜歡主動觀賞那些愚蠢、獵奇、醜陋、價值觀扭曲的內容?


原因之一,是在無數信息洪流的轟炸下,我們對笑點的閾值,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難以感受到樂趣了。


我覺得,這些超脫常人邏輯的賽博赤石梗,本質上其實屬於無厘頭喜劇行爲。就像是觀看星爺的電影,你不知道接下來劇中人物會整出什麼花活,有一種無法預測的神祕感和新鮮感,吸引你蹙足觀看。



當喜劇套路被大量使用,讓人容易預測,也就不再有趣了。所以,我們會討厭使用網絡流行梗的春晚小品,它們已經無法觸及我們的笑點閾值,需要更獵奇的東西才能滿足,還不如哈基米、阿米諾斯、那我問你更有趣。



無處不在的刺激,摧毀了我們太多的感官體驗。在這個咬打火機都變成沒活硬整的時代,只有越來越叛逆的、反邏輯、反主流的言行,慾壑難填才能被暫時性滿足。賽博赤石就像無法從正規途徑獲得的地溝油美食,放不上臺面,但當生活中的其他信息都乏味枯燥,我們就需要這種刺激性強烈的快樂。


尤其是,當你把赤石視頻分享出去,聚衆品屎會帶來雙倍的快樂。要麼看到別人難受,自己收穫心理補償;要麼發現別人也愛看,自己找到同好。當一羣人一起玩梗嘲笑爛片,那個爛對比快樂,都不是事。



然後,賽博赤石還有一層樂趣,在於它其實能夠滿足我們的道德優越感。


當我們進行賽博赤石,往往是帶着審視“下等人”的心理預期點開視頻的,就像是古代宮廷的王公貴族們,喜歡看小丑的表演,審視這些“低級羣體”的“低級行爲”。而當視頻裏的人,因爲這些行爲倒了黴,或者被大家嘲笑時,會讓你在潛意識裏覺得:我們和這些人是不一樣的,我比他們要更加高貴。



比單純的審醜和獵奇,多了一層懲罰壞人的滿足感,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自我實現。


東北雨姐會被網友們集體反串爲魅魔,理由也是如此。三番五次的帶貨造假風波,早就足以讓大衆將其定性爲“壞人”,有了批判她的“合法性”;和傳統溫柔女性截然相反的外形,天然給網友們提供了惡搞素材。二者相加,雨姐夢男梗的突然爆火,顯然也是一種偶然中的必然。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許多玩梗的網友,未必真的在意雨姐犯過什麼錯,只是通過東北雨姐這個靶子,心安理得地釋放自己心中的暴力。這種攻擊的背後沒有崇高意義,還會污染社區環境,造成一部分路人心理不適。


當道德批判被娛樂化,未必是什麼好事,反而可能成爲羣體間黨同伐異的工具。賽馬孃的抽象爛梗,誕生自幾個學生的怪癖,卻是在爭吵中發展壯大的。賽馬娘粉絲越是反感,喜歡看小馬視頻的人,越覺得對方敏感、脆弱、易怒、脫離現實,越認爲自己玩爛梗具有正當性。




現實生活中,一起嘲笑某個人/某件事,就是凝聚認同感的重要方式。當你想要融入某個集體,無論是班級、公司、軍隊,還是網上的QQ微信羣,快速且有效的方法,要麼讓自己成爲小丑,要麼就和別人站在一起,欺負和嘲笑某個人。可恥,但有用。



所以我覺得,喜歡賽博赤石,是一個無法評價對錯的癖好。美,或許是某種事實真相。醜,也同樣如此,所表現出來的不是理想的種類典型,而是一個人不同於另一個人的個性特徵。它審美價值就在於可以顯現“生活的本來面目”,讓你坦然接受,人類因不同而必然產生的衝突,並且抽象的表達方式消解部分攻擊性,變成一種嘲笑,樂子的情緒。


另一方面,賽博赤石也像是一種中國特供版的嬉皮士運動。新生力量渴望從主流秩序跳出來,可偏偏我們的交流氛圍,卻讓很多事情只能用拐彎抹角的方式表達。當美被強行定義、令人乏味,醜就擁有無限可能,直到衝破桎梏,反抗成功。在此之前,賽博赤石恐怕還會繼續流行下去,持續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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