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開講#

文|木木

編輯|觀星

1905年1月7日前，加邦知道沙皇不在聖彼得堡而在皇村，但兩地只有半小時火車車程，他希望沙皇能按自己指定的時間回到冬宮接見工人。

因此他計劃在1月8日將請願書的副本連同兩份信分別寄給內務大臣和沙皇，信中他甚至建議工人帶好食物以防止等到深夜。

一、被拒絕的加邦

如果沙皇答應和他們會面，他們將派一個代表團到皇村去或者是推遲請願遊行活動。

同樣，在7日之前，加邦頻繁指示助手不要襲擊沙皇。但7日與司法大臣的談話以及內務大臣的拒絕讓加邦改變了對沙皇的想法。

到7日他收到了司法大臣穆拉維約夫邀請，大臣要求加邦放棄請願計劃，加邦拒絕了他的要求。而當加邦提出要見內務大臣，米爾斯基拒絕了他。

因此，他重新指示助手：“如果示威遊行被阻止，錯誤就在沙皇和政府。”

7日之後，加邦的演講補充了額外的內容：“如果沙皇拒絕傾聽我們，那我們就沒有沙皇！”這個新口號快速在大會各分部裏傳播，數以千計的工人不久就心領神會。

擔心工人在到達冬宮的路上會被阻止，加邦讓工人宣誓：“我們將爲之犧牲，堅持到最後一刻。”1月8日晚上，加邦召集他的助手們爲第二天的遊行活動做了最後的安排。

通過商議最後決定：大會的每一個支部決定自己遊行的路線，但各支部要在中午1點前到冬宮會合，一起向沙皇遞交請願書。

加邦同時和衆人約定：他將攜帶兩個大手帕，一個白色、一個紅色。

當他將請願書成功遞給沙皇的話，會向人羣揮舞白手帕，那麼工人就可以爲勝利而狂歡。但如果是紅色的話則意味着失敗，工人可以藉此發動叛亂，與當局作對。

儘管加邦的話語很鼓舞人心，但是自己的助手還是有人對不可預知的遊行活動報以悲觀態度。當加邦和助手分別的時候，他建議大家拍一張合照。

助手伊萬諾夫就顯示出擔憂，不願意拍照。許多即將遊行的工人給自己的親戚寫了訣別書。維拉·卡列林擔心自己和丈夫可能會死，而要求朋友去照看自己的女兒。

大會主席瓦西里耶夫給自己的妻子和幼小的兒子寫了一封信：“紐莎！如果我死了不能回來，那麼，紐莎，不要哭。起初你將勉強生活，然後需要到工廠找一個工作了。養育好瓦努拉，告訴他我爲了人們的幸福和自由而殉道。”

1月8日晚上的加邦向納爾瓦分部的集會羣衆發表了最後一次講演，他警告通往沙皇官邸的路不會輕鬆。當講到自己可能會被逮捕，羣衆提出要保護他。

據估計有200多名工人保護着他。在工人保護下，他終於可以休息下。近幾天密集的奔波、演講和談話，已使他疲憊不堪。

二、請願遊行運動的組織

1月9日，天氣異常寒冷，空氣清新，萬里無雲。破曉前，工人已經聚集在大會各分部的大廳裏。他們帶着自己的家人，穿着節日盛典纔用到的服裝。

當互相談論到自己這一夜是怎麼度過的？工人們幾乎都會說：“我們幾乎沒睡，我們等待着黎明。”與此同時，進駐首都警戒的部隊也完成了最後的部署。

1月8日深夜和9日凌晨警察以及從普斯科夫等地調來的步兵、騎兵、預備隊把守住了通往冬宮的各個要道，這並沒有引起工人的矚目。

納爾瓦分部大會最大的遊行隊伍來自加邦率領的納爾瓦分部，隊伍中以普梯洛夫工廠工人佔據多數。遊行前，加邦指示自己的助手爲遊行隊伍購買了許多宗教物品。

他爲自己準備了一份長袍和一件十字架。當1月9日早上加邦剛準備加入遊行隊伍時，聖彼得堡總督打來電話要與他在警察局會面。懷疑這是逮捕他的計謀，加邦拒絕了總督的傳喚。

與加邦一起來的還有社會革命黨好友魯騰伯格，魯騰伯格警告加邦危險迫在眉睫，並向他詢問是否準備好應對部隊開火的行動方案。

另外他給工人提供了一條遊行隊伍遭到攻擊時可以抵抗的路線。加邦被動地接受了，但他仍按照原先計劃操作。

遊行開始前，加邦向工人發表了簡單的演講，他說了一些祝福和鼓勵的話語。之後他向追隨者詢問是否攜帶武器。

收到工人否定的回答後，他以這樣的話語結束了演講：“這一切很好。我們將手無寸鐵地去見我們的沙皇。”11點剛過，納爾瓦的遊行隊伍開始移動。

隊伍最前面，一些工人扛着旌旗、十字架、聖像和沙皇肖像。在這之後，是一個大橫幅，寫着“士兵們！不要向人們開槍！”

加邦處在第二梯隊，他的法衣外又套着一件軍大衣，助手和保鏢簇擁着他。那是一個震撼的場面，遊行隊伍向紀念拿破崙戰爭勝利的凱旋門走去，他們莊嚴肅穆，移動緩慢。

他們一起哼着禱告詞：“我們的父啊，拯救你的子民！保佑你的事業！”、唱着聖歌“天佑沙皇”。剛從教堂走出的人們也加入了遊行的隊伍。

當值警察脫掉了帽子站立，甚至一些警員也加入了進來。當隊伍快要到達納爾瓦拱門時，一隊騎兵擋住了去路。

隊伍前排停了下來，有些人在魯騰伯格建議下想找另一條線路。但是領導人和後面人羣要求前排直接向拱門走去。

隨着隊伍越來越擁擠，羣衆鼓勵勇氣的歌聲越來越響亮，隊伍保持快速前進。突然步兵散開，一隊近衛騎兵衝了出來。

遊行隊伍趕緊讓開路，加邦用嘶啞的聲音向工人呼喊不要後退：“同志們，勇敢前進！自由或者死亡！”工人們再次團結起來，仍舊唱着歌向前移動。

佔據納爾瓦拱門的軍警懷疑加邦在遊行隊伍中，想要將其逮捕。一位軍官隨後稱，人羣中有人開了兩槍，而且幾個工人用短棍襲擊了士兵。

三、軍隊的開火

被激怒後，長官下令騎兵從後方驅散人羣。但當他們衝過來，隊伍自己讓開了。無法驅散人羣，也沒有找到加邦，步兵只好排成一條堅固的人牆，將步槍對準人羣。

這支步兵來自伊爾庫茨克，他們到首都之前被上級告知這裏將發生動亂，遊行隊伍由革命者煽動。當士兵緊張地站在向前推進的人羣面前時，一些警察試圖與遊行隊伍的領導人講理。

警察催促工人們離開，但工人們還是手挽着手、唱着歌繼續前進。當人羣距離軍隊還有200多步時，司號員發出開火的命令。前兩發子彈射到空中，隊伍仍舊向前。

射擊停止後，街道上佈滿了屍體和傷員。一些人正往前爬。一些人倒在血泊中。另外一些人已經疏散到旁邊的路上。還有人仍舊往冬宮方向走去。

而加邦由於處在人羣中間，前排傷亡工人的屍體保護了他，當射擊停止時，他正躺在地上。

加邦處於一個完全驚慌失措的樣子，嘴裏咒罵着劊子手，他說服自己“不再有上帝，不再有沙皇。”旁邊的工人也重複着他的話。

驚慌之後沒有時間思考，他的第一反應是衝上去和大家共命運。但旁邊的魯騰伯格勸他沒有必要做無謂犧牲。

在一些工人幫助下，魯騰伯格先將加邦挪出了射擊現場，然後他迅速拿出準備好的剪刀剪掉了加邦的鬍子和長髮，最後他把工人的衣帽披在加邦身上，加邦不再像一個牧師。

之後，魯騰伯格將他帶到了高爾基的住處藏了起來。其它分部大會最遠的分部在科爾皮諾，它在皇村附近，從黎明開始就準備出發了。

幾百名工人要前往26公里之外的首都，但天氣冷得刺骨。人羣特別安靜。

目擊者回憶：“即使有人說沙皇不會出來見工人，也沒有人會相信他。”當一名遊行者試圖演唱一首革命歌曲時，在工人的訓斥下，他立即變得安靜了。

工人們對他說：“你正在破壞秩序。請務必保持安靜。”在羅日德斯特文斯基分部，2名工人在清晨就被派出偵察路線。

當他們發現大量軍隊已經把守通往冬宮的重要據點，偵查人員建議繞行到達冬宮。時間緊迫，他們又被派去聯繫涅瓦分部。

在通過側路渠運河時，偵查人員發現涅瓦河上的橋面已被軍隊封鎖，他們只能跨過涅瓦河冰面。到達涅瓦分部時，很多人正準備離開。

偵察工人向同伴簡要報告了他們的情報，並建議涅瓦分部的遊行人員踏過涅瓦河冰面、穿過佩基橋到達冬宮。遊行隊伍舉着沙皇的肖像、東正教聖像。

婦女和兒童被安排在隊伍前面，一方面方便她們能更好地看到沙皇。另一方面大會希望她們的出現可以勸阻士兵不要干涉遊行。與此同時，隊伍中流行着各種謠言。

有謠言說士兵會開槍。有謠言說工人有親戚在軍隊中工作，親戚向工人表示他們不會介入遊行運動。

隊伍中也流行着工人見到阻擋士兵時要說的話：“我們將抓住他們的肩膀。我們要質問他們，弟兄們，你們怎麼了？你們能朝自己的兄弟姐妹開槍嗎？”

普遍而言，大家願意接受遊行不會受阻的說法。此外，爲了應對不測，大會也採購了若干急救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