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爲什麼沒有將西域徹底併入版圖？663年6月5日大明宮成爲皇宮
薩沙歷史上的今天。
作者：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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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爲什麼沒有將西域徹底併入版圖？663年6月5日：唐高宗決定將大明宮作爲唐朝政府所在地和皇室居住處。
大明宮，就是大唐設置在長安城東北部的皇宮！
大明宮在唐太宗時代的634年就開始建造，是長安三大宮殿之一。
大明宮不是憑空建設的，此時這裏已有部分隋代的宮殿建築，太上皇李淵晚年就一直生活在這裏。
唐太宗繼位以後一直住在太極宮，在662年搬了出來。搬離太極宮的原因，是唐太宗不喜歡這裏陰暗潮溼的環境，覺得這裏很容易讓人生病。
唐太宗下令對大明宮進行全面擴建，自己先搬了進去。於是，大明宮就開始不斷修繕和擴建，直到唐僖宗時代896年被大火燒燬。
在長達230多年內，大明宮是中國的國家政治中心。
唐代的大明宮是很輝煌的：城牆東西寬1.5公里，南北長2.5公里，周長7.6公里，面積約3.11平方公里，面積是今天北京故宮的5倍以上。
不過，我們今天不說大明宮，要看的是：如果阿拉伯帝國和唐朝發生全面戰爭會怎麼樣？
古代中國的地形得天獨厚，東面是太平洋，北面是西伯利亞荒原，南面是東南亞叢林，西面是雪域高原。
在這種地理環境下，古代的中國沒有強敵，通過外界的聯繫基本通過兩條路線。
第一， 海上路線，也就是乘船南下東南亞，進而進入南亞、西亞地區；
第二， 陸上路線，首先進入西域也就是新疆和中亞地區，隨後向西進入歐洲，或者向南進入印度或者中東地區。
古代的船隻難以大量運輸軍隊，況且東南亞沒有強國，從海上進攻中國是無稽之談。
同樣道理，中國想要通過海上運輸征服南洋是很困難的。
就陸地道路來說，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中國似乎要首先控制新疆和中亞。
這也是難以辦到的事情。
無論是阿拉伯的阿巴斯王朝，還是大唐鼎盛時期，想要控制中亞地區都是非常困難的。
我們看看大唐在西域的控制情況，尤其看看安西四鎮的情況。
安西四鎮是大唐在西域的重要軍事據點，分別是龜茲（位於今新疆庫車）、于闐（位於今新疆和田西南）、疏勒 （位於今新疆喀什）、焉耆 （位於今新疆焉耆西南）的四鎮。
對於大唐來說，控制安西四鎮不代表控制整個新疆，但可以保持唐朝在西域的霸主地位。
即便大唐強盛時代，對於安西四鎮的控制是斷斷續續的。
唐朝控制安西四鎮主要是四段：648年到670年，673年到678年，679年到687年，692年到808年。
控制安西四鎮前後長達160年之久，期間不斷有所中斷，這是西域局勢混亂的最好表現。
同一時代，強大的吐蕃帝國也試圖控制四鎮，藉此奪取新疆，擴大勢力範圍。
大唐控制安西四鎮的空檔期，基本都是被吐蕃人奪走了。
可見，大唐對於西域安西四鎮的控制不算很穩定。
到了808年安史之亂國家急劇衰退以後，大唐就乾脆放棄了這裏。
爲什麼會這樣？
說來說去，還是大唐難以維持從陝西到西域的軍事交通線。
在古代，軍事技術落後，運輸條件很差。
中國腹地的軍糧、武器以及相關輜重運輸，主要是依靠運河或者其他河流的水運。
中國腹地的河流運輸四通八達，基本可以覆蓋了長城以內重要地區。
以著名的大運河爲例，運河從北京出發，經過北方多個重要省份連接黃河和長江。
大運河主要服務於中國北方河流稀少地區，而中國南方水網縱橫，大小河流很多，不需要太多考慮水上運輸問題。
可惜，從中國的陝西到西域則沒有大的河流可以用於水運，完全依靠陸地運輸。
不要說久遠的唐代，就算100多年前的清末左宗棠收復新疆時，也難以解決這條路上運輸問題。
左宗棠曾經計算過，陸地的糧食運輸難度很大，運輸費用很高。要花費相當於2石糧食的運輸費用，才能將1石糧食從位置靠西面的蘭州，用馬車運到新疆東部。
左宗棠統帥的6萬大軍，每年需要消耗近五千萬斤糧食。起初，主要依靠內地遠途採購來補給。然而，軍糧補給線路長達2400多里，經過沙漠和戈壁，缺乏水草和糧臺，運輸成本極高。
從1874年到1877年，左宗棠通過各種渠道籌集了超過4200萬兩白銀的軍餉，其中各省撥解了2000多萬兩，外國銀行和本國商業借款約1360萬兩，戶部和其他撥款850萬兩。這才基本解決了收復新疆所需的糧餉軍費，爲大軍出關奠定了重要的財政基礎。
其中大部分軍費用於運輸糧食，是左宗棠大軍最大的支出。
即便願意花費大筆運糧費用，也無法保證穩定的糧食供應。運輸條件太差，就算用盡全力也難以保證前線穩定的糧食彈藥供應。
爲此，左宗棠整整花費了1年時間做準備。
即便如此，在新疆作戰的軍隊仍然遭遇了嚴重的糧食不足問題：光緒元年（1875年）四月，金順率領的首批西征軍駐紮在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東部吉木薩爾縣，因爲所存軍糧只能維持一個月。金順向蘭州的左宗棠多次告急，“奴才全軍軍食除自行屯採供支之外，尚缺二萬石，不敷接新，前曾函商閣督左宗棠，得其復書準照數力爲籌濟。並囑以運存哈密之糧局多，如營中有駝，假可赴哈馱運，查奴才營駝可染災，陸續倒弊極多，現存可用僅有千隻，前敵轉運尚且不敷，撥派赴各處買駝委員來函均以缺銀不能集事。”
看看，左宗棠確實準備了很多的軍糧，卻無法及時運到前線。
那麼，是左宗棠沒有準備足夠的牲口嗎？
當然不是了！涼州和肅州間有大車2000輛、驢1500頭；安西、哈密、巴里坤、古城間有官駝3000頭、商駝10000頭、大車300輛；肅州、古城間有大車1000輛；古城和烏魯木齊間有大車500輛、官商駝8000餘頭；巴里坤，齊克勝之間有驢1000頭；烏魯木齊、吐魯番、哈密間有大車900餘輛，駝8000頭；吐魯番到南疆前敵有大車300餘輛，駝8000頭。
左宗棠集中的大車和牲口不可謂不多，然而不夠用。
金順部隊遭遇的糧荒不是偶然，而是普遍現象。
想要維持軍隊在新疆作戰，單個士兵的伙食標準是固定的：步兵每日每名配給淨糧一斤五兩，平均每月淨需四十五斤；馬隊一騎，生日需料五斤，草十二斤；騎兵則每日每員支糧兩斤。各軍饟事，再加上製造添補軍需、軍裝、購買駝只之用，以實餉數按照每人馬平均下來攤算，計每名每年可得三十餘兩銀。
左宗棠西征大軍有6萬規模，大家可以算一算，即便按照都是步兵每月45斤的標準，一個月需要多少軍糧，更別說還有大量馬匹需要驚人的草料。
對於運輸瓶頸，左宗棠也在奏摺中抱怨涼州哈密線的運輸艱難（此線經涼州、甘州、肅州，出嘉峪關，過玉門、安西至哈密，全長三千五百餘里）：從安西至哈密計程十一站，途經戈壁，無臺站、無水、無草、砂礫縱橫，中間僅安西城北西站的馬蓮井尚可以支帳小憩，以備汲飲，但不宜久留。
這條線路，僅從涼州、安西把採購到的糧食運至安西，所需民運車騾馱只、腳價、員弁人夫薪糧、牲畜草料、口袋、局費，一切均攤牽算，運糧百斤，採買費只爲五兩五錢，而加上運費增至十一兩七錢左右；若將糧食由肅州運至古城，每糧百斤腳價竟至十五兩有奇。
總體來說，左宗棠做了最大的準備，甚至用借外債等方式籌集了4000多萬兩白銀，前線的軍糧供應體系只是保持不崩潰罷了。
左宗棠之所以能夠最終收復新疆，同敵人阿古柏實力太弱且倒行逆施有直接的關係。
在左宗棠全面進攻之前，來自中亞浩罕汗國的阿古柏，嫡系部隊不過萬餘人。他們不是新疆當地人，在這裏橫徵暴斂、姦淫掠奪無惡不作，引起各族人民的極大反感。
遭遇強敵以後，沒有人民支持的阿古柏立即站不住腳，很快就全面潰敗。
左宗棠部隊軍事作戰只有半年多時間，阿古柏就垮臺了。
以新疆的遼闊地域來說，這個時間是極少的。
此時是清代，中國的經濟相對新疆已經有絕對優勢，人口增加到4億。此時新疆只有200多萬人口，其中7萬爲漢人。
可以這麼說，在清末新疆作爲一個省份，沒有單獨對抗全國的實力。
即便如此，左宗棠花費了重大的財力物力和軍力，纔打垮阿古柏，大體控制了新疆全境。
就大唐來說，想要控制西域，首先必須牢牢控制青海、甘肅等地區，這裏有極爲重要的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是從陝西到新疆唯一的陸地交通運輸線路。一旦丟了，新疆駐軍同腹地也就失去聯繫，不戰也就自潰了。
那麼，大唐無法對付近在咫尺的吐蕃，保證河西走廊的安全，何談長期控制中亞，同阿拉伯人交戰？
說來說去，中國直到清代才完全控制新疆，還是客觀地理限制以及技術條件不足的問題。
好在大唐的敵人，同時代阿拔斯王朝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
阿拔斯王朝對於中亞的控制，也只是形式上的。
阿巴斯王朝哈里發的直轄地區有限，到處都是由土皇帝總督管理。
中亞仍然是突厥各民族自治，即便是這裏居住的阿拉伯人，也不服從王朝的命令。
在恆羅斯戰役之前，中亞阿拉伯人剛剛大規模叛亂，叛軍以舒萊克爲首，主要是什葉派，高達3萬多人。
爲此，阿巴斯王朝派遣數萬大軍，打了很久纔將叛軍消滅。
阿巴斯王朝也逐步使用中亞突厥僱傭軍，最終整個王朝都被突厥人架空，哈里發被突厥人殺害。
可以說，無論阿拉伯人還是大唐，沒有實力長期控制中亞。
中亞始終分爲無數遊牧小國，以傳統方式生存。
所以，大唐和阿拉伯人壓根沒有持久作戰的條件。
恆羅斯戰役不是什麼大戰，只是雙方邊境的小規模衝突罷了。
西方學者認爲，恆羅斯戰役中，大唐出兵2到3萬人，阿拔斯王朝出兵較多，也不過是3到4萬人。
此次戰役，兩軍旗鼓相當，唐軍在戰爭中佔有優勢，阿拉伯人一度頂不住。
在關鍵時候，大唐聯軍的葛邏祿部突然臨陣倒戈，聯合阿拉伯人夾擊唐軍，導致後者戰敗。
此戰雙方損失不算大，一說各自傷亡數千人，隨後沒有繼續交手，地盤也沒有改變。
阿巴斯王朝的史書中，只是對恆羅斯戰役一筆帶過。如果真正是輝煌的大勝，阿拉伯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做。
兩國都無力長期在中亞交戰，都是鞭長莫及，況且這種作戰也沒有什麼意義。
恆羅斯戰役以後，大唐沒有在西域收縮地盤，反而不斷擴張，也報復性追殺叛徒葛邏祿部。
直到安史之亂爆發，唐朝纔開始從西域全面撤退。
說到底，古代人類仍然受到自然條件巨大限制，人定勝天是不存在的。
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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