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了宋美齡親手做的菜,王耀武緊急轉移妻兒,告誡:千萬別去臺灣
1948年5月,解放軍已經解放了大半個山東,僅有煙臺、青島以及濟南等幾個孤立的據點還未攻克,猶如汪洋大海之中的一片孤島。
隨着曲阜戰役的召開,曾經分開作戰的華野諸縱隊兵合一處,兵力達到40多萬人,兵鋒直指王耀武所駐守的濟南城。
對於蔣介石集團來說,濟南成了一個燙手山芋。撤,是絕對不可能的。
首先,國民黨軍一出濟南城,就是解放軍的控制區域,很容易遭到圍殲;
其次,國民黨屢戰屢敗,早已失去了幕後大金主——美國的信任。而國民政府早就百業俱廢,連一塊銅板都難以掏出。如果再放棄濟南,恐怕美國一美元都不願意給了。
爲此爲今之計,就能守了。雖然華野兵勢強大,但蔣介石仍心存僥倖,濟南城防堅固,解放軍至今還從未攻克有國民黨重兵把守的大城市。說不定就能守住呢?說不定就能守到“天下有變”,美帝直接下場呢?
因此,蔣介石必須讓守將王耀武下定決心——死守濟南城。
就在濟南戰役即將爆發前,蔣介石讓王耀武去一趟南京,他要好好這這位黃埔三期的學生聊一聊。
不巧的是,王耀武也有話跟他說,不過內容可能要讓“老校長”大失所望,他非但不想守城,反而想把軍隊撤出來。
王耀武一下飛機,就跟前來接機的陳布雷說:
“現在山東形勢江湖日下,濟南眼看就成了一座孤城。我想建議委員長放棄濟南,將我的10萬軍隊撤到徐州以北,與徐州左右的邱清泉、黃百韜的部隊連成一片,構成一道防線。這也許能阻擋敵軍南進。佐民數月苦思冥想,覺得這是一條良策。”
但是陳布雷卻爲難地說:
“我提醒你,蔣公最近的火氣太盛,任何事情都不能違揹他的意志。”
聽了陳布雷的話,王耀武嚥下一口口水,看來這次“總統府”之行,凶多吉少啊。
當天中午,王耀武驅車來到蔣介石的官邸,而蔣介石早就爲他準備一頓午飯。這頓午飯可不簡單,這可是師母宋美齡親自下廚的。出於對王耀武的重視,宋美齡還專門打聽了王耀武愛喫什麼。因此,她專門做了王耀武愛喫的紅燒雞塊燉粉皮。
這頓飯,王耀武喫的實在憋屈。照說師母親自下廚,這可是了不得的待遇,基本就是把王耀武當家人了。但是王耀武清楚地明白,總統夫人的飯可不是那麼好喫。這並不是家宴,而是“斷頭飯”。受到如此“恩典”,王耀武又怎麼好意思不去死呢?
席間,王耀武壯着膽子提出了自己的計劃,即將10萬大軍撤到徐州,與徐州“剿總”會合。然而蔣介石卻堅決不同意,說什麼不能讓華北、東北的共軍合爲一體;不能讓還在青島的美軍陷入孤立,云云。
不僅如此,他還給王耀武打氣,承諾將爲濟南城空運士兵、武器以及糧食,還許諾徐州“剿總”一定盡力救援。
看到蔣介石如此打包票,王耀武也不好說什麼。臨走前,王耀武對校長許諾:
“既然校長之意要確保濟南,耀武將以身許國,率我十萬之衆,誓與城池共存亡”。
那麼王耀武真的想和濟南“共存亡”嗎?答案是否定的。
抗戰結束後,王耀武其實已經疲了,真不想打內戰了。日本人被打跑後,王耀武以爲自己官業已極,已經到了可以解甲歸田、享受生活了。
王耀武會打仗,同樣也會謀生,可謂腰纏萬貫。這是因爲他在戎馬倥傯之餘,很善於投資實業。他出資建立的餅乾廠效益很好,其資金甚至可以用來補貼部隊。
據沈醉說,王耀武出手很闊綽,每次開會,他都會帶幾隻派克金筆以及瑞士手錶。他要送東西給對方時,往往當着很多人的面,向此人借鋼筆或手錶,說自己忘記,帶了。等散會或臨走時,便把自己的派克筆以及大金錶還給別人。爲了防止對方發覺不是自己的而拒收時,他還會在上面貼一張很小的“王耀武敬贈”的字條讓對方看一下。王耀武如此善於建立人脈關係,其財運自然更加亨通。
王耀武賺如此之多的錢,自然是爲其退役做準備。王耀武本就是山東人,他在故鄉早已買好了田宅,就等着回去享受天倫之樂。王耀武被俘後,陳毅曾派人去查探他的家產,沒搜出什麼金銀珠寶,都是找到兩臺嶄新的美式拖拉機。後來審問人員問王耀武買拖拉機幹什麼。王耀武回答:“還能幹什麼?等我解了甲,就要回家種田了。”
王耀武不僅有錢,而且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其他國民黨高官很多都有三妻四妾,身邊盡是鶯鶯燕燕。王耀武則不然,他與妻子鄭宜蘭相敬如賓、和和美美,一共生育了7個孩子。自始至終,王耀武都沒出什麼緋聞。
聽聞國共內戰再次爆發,王耀武其實是很泄氣的。他的女兒王魯雲曾說,她不止一次聽到王耀武的抱怨:“我這一腔熱血將灑於何地?”但是沒辦法,王耀武已經綁在了國民黨這臺戰車上,想下也下不來。
王耀武自擔任山東省主席以來,其實多次看穿了粟裕的計謀,怎奈蔣介石、陳誠、顧祝同連番瞎指揮,導致山東局勢大壞。如今濟南已經是兵家死地,並沒什麼過錯的王耀武卻要當替罪羊,他無論如何也不甘心。於是王耀武回到濟南後,開始做了兩手準備。
首先他將自己的母親、妻子以及孩子們全都轉移出了濟南,並專門讓生活祕書王昭建安排一家人南遷之事。
臨行前,王耀武專門提醒鄭宜蘭:
“假如我有不測,你們可以去香港,但不要去臺灣!”
王耀武早已看出,國民黨這艘破船已經沉定了。如果老婆孩子撤往臺灣,王耀武一家就有可能與國民黨共沉。但如果逃到香港,說不定還有全家團圓、守着鉅額財富當寓公的可能。
很顯然,王耀武對守住濟南不指望,對國民黨也早已失去了所有的信心。抱着這樣的心態守城,濟南城自然守不住。
僅僅8天時間,華野大軍便砸開了濟南的防禦,國民黨10萬大軍全軍覆沒。城破之前,王耀武還留了一手,拒絕了部下處死濟南全部政治犯的請求,也不允許特務破壞工廠、倉庫。
早在土地革命時期,王耀武就已經和共產黨結下了大仇,劉疇西、方誌敏就死在他的手上。如今解放軍即將橫掃天下,沒理由再留血債了。
雖然王耀武不想爲國民黨盡忠,但也心存僥倖,同樣不想發動起義或者索性直接投降,而是選擇了逃跑。王耀武自認爲是山東本地人,熟悉道路,口音也不會留下破綻。因此他並不準備南下徐州,與國民黨主力會合。而是反方向而行,準備去往青島、煙臺,然後設法從海上逃跑。
誰知百密一疏,王耀武大便的時候卻露出了馬腳。他用慣了外國進口的手紙,而不像當地老百姓那樣用一根小樹枝或者瓦片。當地的解放軍一看,覺得這人不對勁,結果一盤查,果然是一條大魚——王耀武。
就這樣,王耀武成了階下囚。相比於死硬的文強、黃維等人,王耀武的改造非常順利。淮海戰役時,王耀武聯袂12名國民黨高級戰俘,一同寫下廣播稿,勸在陳家莊被圍的國民黨軍放下武器。蔣介石聽聞此消息後大發雷霆:
“王耀武是我的學生,我待他不薄啊!”
後來王耀武去了功德林,也是積極改造,他處處謹言慎行,從不亂動、亂說話,也不發半句牢騷。因此戰犯管理所的領導指定他當了學習委員。
王耀武的改造很快就得到了回報,1959年,他成爲第一批被特赦的戰犯之一。然而王耀武剛一出獄,就得到了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妻子鄭宜蘭“背叛”了他。
王耀武之所以想快點出獄,無非是想早日與母親、老婆、孩子相聚。山東人講究家國天下,王耀武忠於國家,也同樣深深地眷戀着家人。他剛一被俘,就不無擔心地對舒同說:
“我有一個七十歲的老母親住在南京,我的妻子鄭宜蘭不久前也到南京去了。我的大兒子在蘇州東吳大學讀書。我很掛念他們,也很擔心他們的安全。”
然而出了監獄,王耀武卻得到消息,妻子鄭宜蘭捲走所有財產,和副官私奔到中美洲的哥斯達黎加,一起安度晚年了。
聽到這個消息,王耀武一氣之下,馬上手腳發抖,幾乎當場死去。就這樣,王耀武患上了嚴重的中風。
沈醉對此評價:“如果他遲點出來,也可能還多活十來年呢!”
在功德林裏,與王耀武同病相憐者不少。沈醉就是其中一個,他的愛妻也早就嫁爲人婦,根本就沒有等他。
王耀武如果繼續待在功德林裏,也不會那麼早得知妻子“背叛”的消息;即使知道了,監獄裏的“難兄難弟”們也可以爲他排解,功德林的幹部們也不會坐視不管。
直到1965年,王耀武之女王魯雲從哥斯達黎加歸來,王耀武纔得到了鄭宜蘭確切的消息。王魯雲表示,母親從未背叛王耀武。副官確實對鄭宜蘭有照應,但兩人並沒有在一起,更沒有結婚。
鄭宜蘭爲何去哥斯達黎加呢?這是因爲王耀武的兒子們大多都出了國,且大多定居在中美洲的哥斯達黎加,和當地女人結了婚。於是鄭宜蘭也跟着兒子們,一起漂洋過海確立美洲。
鄭宜蘭爲何不歸國,而是選擇與王耀武離婚呢?王魯雲解釋:
“這並非因爲母親不再愛父親了,而是擔心自己不在父親身邊,父親將沒人照顧。她希望王耀武能在北京找個女人照顧他。”
在北京,王魯雲與狀態並不算好的王耀武見了面。此時的王耀武有了老年癡呆症的症狀,幾乎認不出女兒。
王魯雲見到父親是又心疼又難過,但她又不想讓父親看出來,她努力忍着眼淚,叫了一聲“爹爹……”愛女的聲音似乎讓王耀武想起了什麼,他回應了一聲,還是那熟悉的山東泰安口音。
在周總理的關照下,王耀武再婚了,再婚對象是北京八十二中的教師吳伯倫。兩人相敬如賓,晩年生活幸福。
1968年,王耀武因病在北京人民醫院辭世,終年64歲。1980年7月29日,中共中央統戰部、全國政協爲他和溥儀、廖耀湘3人補開了追悼會,骨灰被安放在北京八寶山革命烈士陵園。
王耀武對國家貢獻很大,他所帶領的74軍是抗戰中殲敵最多的軍級部隊,但他的罪責也同樣很大。如果他沒有死守濟南,而是選擇投降或起義,其命運一定會好很多,不至於到妻離子散的地步。
1981年1月11日,鄭宜蘭因胃潰瘍以及胃出血去世,終年73歲。作爲王耀武的後人,無論是王魯雲還是她的哥哥們都事業有成。王魯雲的丈夫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建築師,在香港夫妻倆擁有很多房產,家境非常殷實。
王耀武的孫輩相當耀眼,畢業於麻省理工學院、哈佛大學、斯坦福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世界頂尖學府的就有十二位之多。王耀武的傳奇故事,至今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