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989年的一天夜晚，日本北海道某處的街道角落裏的一羣青年緊張地東張西望，在確定四下無人後，迅速鑽入一條小路，很快這羣人便不見了蹤影。

這些青年全部都是中國人，都就讀於當地的日本飛鳥學院阿寒町分校。他們當中有一位35歲的上海青年丁尚彪。

（丁尚彪）

一、前往異國

丁尚彪曾經是安徽農村的一名知青，在80年代末浩浩蕩蕩的全國知青返鄉浪潮中，他帶着一家老小回到了老家上海。

回到上海的丁尚彪迫切需要一個崗位。長時間在農村生活的他除了種地根本不會其他技能，書本知識更是忘得一乾二淨。他只能去找一些別人都不願意乾的工作，一個月工資只有幾十元。在繁華的上海，這點微薄的收入養活全家人還是太難了。

既然上海待不下去，不如去外地謀生。丁尚彪把目光投向了隔壁的日本。

（日本街景）

在90年代，日本的經濟空前繁榮，整個國家的DDP僅次於當時的美國。同樣一份工作，在日本的收入是國內的幾十倍。不僅如此，日本的勞動力的缺口特別大，到日本的人往往能獲得不菲的收入。丁尚彪心動了。

怎麼去日本呢？丁尚彪打算先借錢去日本留學，在學習的空閒之餘打零工用來還債和補貼家用，最後留在日本工作。這樣既可以彌補自己學業未完成的遺憾，又可以還清債務養活家人。沒多久，他就拿着借來的四十多萬日元獨自一人開始了前往日本的旅途。

（丁尚彪）

到了學校之後，丁尚彪傻眼了。這個學校在北海道的阿寒町，這個地方非常偏僻，人口稀少。丁尚彪要就讀的學校附近連個超市都沒有，丁尚彪半工半讀的願望破滅了。

沒法打工了，但每個月要支出的錢一樣也沒少。去還是留，丁尚彪處在一個兩難的境地。在一番內心鬥爭下，他決定去東京，那裏能掙錢。

於是和他有同樣想法的31位年輕人選定在一天夜裏逃出學校。爲了不讓學校發現，一羣人避開大路和燈光，只敢從人少的小路走。野外時不時有狼羣和熊的蹤跡，他們還要準備木棍來防備襲擊。在釧路市他們終於在最後一刻趕上了去往東京的最後一班電車，丁尚彪的“逃亡”成功了。

二、直面生活的苦難

離開學校之後，丁尚彪的留學簽證便失效了，他成了日本的非法居留者，成了“黑戶”。

（丁尚彪）

爲了掙錢，他把所有能嘗試的工作做了個遍。他幹過清潔工、建築工人也做過工廠職工、廚師，就因爲這些工作時薪比較可觀，不需要身份證明。

丁尚彪在東京的生活很簡單：往往是早上倒垃圾，下午和晚上去兩家不同的餐廳刷碗。很多次下班的時間已經過了午夜12點，電車已經停運，他就沿着鐵軌摸黑一路走回家。

（丁尚彪）

丁尚彪曾經去過一家餐廳洗盤子，這家餐廳的老闆看不起丁尚彪這類非法居留者，在他的餐廳如果遲到一點點時間就會被扣掉一天的工資。某一天丁尚彪在前往餐廳兼職時腹痛不已，爲何不遲到，他忍着劇痛騎着自行車，終於在規定的時間趕到後廚。在刷盤子時，他整個人轟的倒了下去，一羣人趕緊把他送到醫院，診斷出了“急性腸炎”。

丁尚彪曾經說過他在東京最喜歡的工作崗位是廚師，因爲廚師可以將客人沒喫完的食材帶回家。他將這些食物帶回家後勉強可以做出第二天的伙食，這樣就省下了賣菜的錢。

租的房子也不大，他的屋子除了一張牀就是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每次出門他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會吵醒其他租客和房東。

（丁尚彪）

丁尚彪看上去比較瘦但是非常有精神，家人是他唯一的精神寄託。儘管收入不多，丁尚彪仍然選擇定時給國內的家人寄錢，自己只留一小部分作爲生活費。即使後來債務全部還清，他也沒選擇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在家人面前他極力避免提到自己的生活處境，不希望國內的家人爲他擔心。

有人曾說過中國人堅韌得像野草一樣，丁尚彪絕對是其中的典型人物。一開始在餐廳工作時，由於不懂日語他根本無法理解客人的需求，遭到了老闆的嫌棄。他下定決心學日語。他準備了一個日語小冊子，在工作的閒暇時間就拿着小冊子看。從一開始的聽不懂日語，到能熟練地與人溝通，最後甚至能給當地的報紙投稿，離不開他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