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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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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伊朗，一個很多人即便是不瞭解也或多或少有所耳聞的名字。這個面積只有160多萬、人口也不到9000萬的地方，卻是當今一個對於地區乃至全球都具有一定影響力的國家。

不過，翻開歷史卻發現它還有另外一個廣爲人知的名字“波斯”。事實上，一直到上個世紀30年代中期之前，人們依然這樣稱呼它。

1935年，它纔對外宣佈更名爲伊朗，意爲“高貴者”。而這一行爲是統治者出於政治的需求所進行的，其目的是爲了凝聚民族共識、推進改革。

（伊朗國旗）

一、更名本是爲共識，傳承波斯不盡相同

1934年底，英國人收到了一份“古怪”的官方照會。發出者是“波斯”，他們告知全世界自己將在第二年的3月21日開始改爲伊朗。今時今日，伊朗作爲國際版面的常客，廣爲人知。

至於波斯，很多國人這個詞最初的印象來自於虛幻的武俠世界，貌美絕倫又聰慧深情的小昭與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波斯裝的小昭）

其實，波斯是一個地名，也是一個文明的代稱，常用來指代那個地方的國家。事實上，那片土地的統治者在幾千年中不斷更換，就連版圖也大小不一，但人們已經習慣了用波斯來稱呼。

1935年，由禮薩·汗所建立起來的新一任政府更名爲伊朗。但，這並不表示他們要切割作爲波斯的過去。

事實上，他們依然以那段璀璨的文明爲豪。比如伊朗五寶之一的地毯，仍然稱之爲波斯地毯，它不僅深受本國人的喜愛還遠銷世界各地。

（波斯地毯）

又比如，伊朗旁邊有一片與周邊國家共享的海域，他們稱之爲波斯灣。爲了讓其他國家也承認這個名字，政府以限制使用領空作爲威脅，甚至不惜與其他國家引發外交糾紛。

既然如此，當初爲什麼要在國內外的巨大反對聲浪下頂着壓力要求改名呢？

其實，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要求其他國家把對他們的稱呼更改爲伊朗。

（波斯灣）

伊朗這個詞古已有之，並非近代原創，並且是他們內部使用了很久的稱呼。

一份伊朗的期刊曾經刊登過一篇論文，作者在文章中聲稱，波斯這個詞是英國人創造出來的，其目的是分裂伊朗不同的民族從而完成他們的侵略目標。

雖然這只是他們國內的一種看法，但已經揭示了更名的原因:爲了增強國家的認同感、消除過去被其他國家侵佔的影響。

（伊朗建築）

在1935年以前，波斯是長期以來外國對伊朗的叫法，但二者之間的含義並非是絕對的等號。

公元前600年，在伊朗高原的西南興起了一個文明。在漫長的歷史中，它經歷了興衰起伏，最強盛的時候建立起過橫跨亞歐非的帝國，人們稱之爲波斯。

而今日之伊朗，版圖只是波斯的一部分，但承襲了其在悠久歷史中沉澱下來的璀璨文化。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波斯更爲人們所知。

對伊朗來說，波斯是讓他們驕傲的過去；而波斯人，又是伊朗衆多分支之一。站在這個角度討論，它們又是包含的關係。

所以說，伊朗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國家。它是波斯，但與波斯又不完全相同。

（伊朗建築）

二、數千年曆史沉澱深厚，新政府循雅利安之意改名

在伊朗發現的人類活動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10萬年前。經過不斷的演化，距今大約5000年的時候，這裏誕生了一個王國。

又過了700年左右，一支精通騎射的遊牧部落自中亞遠道而來，他們就是後來被稱爲雅利安的一個人種。

在後來的漫長時間裏，這羣外來者與土著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如今伊朗人的主體。

（雅利安人）

公元前七世紀，雅利安人創建了米底。雖然它存在的時間並不長，但畢竟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緊接着登上歷史舞臺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波斯帝國。

它不僅僅是一個亞洲國家，觸角伸到了非洲和歐洲：埃及的國王淪爲階下囚，馬其頓戰敗被併入其領土，帝國之威名遠揚海內外。

（波斯帝國）

在200餘年的統治中，不同的文化交融碰撞之後形成了獨特的波斯文化，流傳千年備受尊崇。比如建築，兩千年前的古城跨越了兩個世紀，仍然保存下大量風格獨特的建築。

而波斯這一名字，更是因爲這個帝國而廣爲人知。此後，不論這片土地的面積如何變化、統治者又換成了誰，波斯卻始終不變。

（波斯版圖）

世事流轉，經歷了一個又一個王國的波斯在1921年又發生了一次政變，禮薩·汗順利地滅掉前朝，並於四年後登上了王位。

他上臺之後，實施了大規模改革，涉及到司法教育醫療等衆多領域。這些推動國家發展的政策偏向世俗化，引起了教士們的不滿。

早在當初政變的時候，禮薩·汗就在國體上與教派發生了衝突：他想要推行的共和制在伊斯蘭的堅決反對聲浪中流產了。

這一次的改革，同樣是動了宗教勢力的蛋糕。

（朝聖）

禮薩·汗上臺之後，大刀闊斧推行西化、世俗化政策，對宗教進行限制。

首先，成立現代化的政府職能部門、實施中央集權。僅僅用了五年的時間，就把議會中宗教人士的數量削減到只剩原來的四分之一。

其次，向宗教所佔有的土地等資產下手。從1928年的小範圍涉及相關內容試水到1939年通過法律明文規定實現了這些資產的國有化，宗教勢力進一步被削弱。

再次，摒棄宗教教育推行世俗司法。1925年，小學生的數量只有五千餘人，到1941年數字增長到28.7萬人，效果顯著；從1928年起陸續頒佈了民商法，讓法律逐漸成爲依據。

（禮薩·汗）

這些措施，毫無疑問推進了國家向現代前進的腳步，但顯然觸屏了伊斯蘭的核心利益。而其在此深耕上千年，影響力之深厚絕非一二十年的改革所能夠消除的。

三、國內外不同聲音大，政府堅定推行改名

面對巨大的壓力，禮薩·汗選擇了另闢蹊徑，以民族主義來抗衡。

除了加強波斯文化的認同感，他們還利用了學者對語言的最新研究，藉着當時歐洲颳起了雅利安人更高貴的東風，提出了改名的計劃。

（波斯遺址）

作爲雅利安人的後代，儘管在2000多年後他們的身上打上了其他文化交融的烙印，但內部一直都用“伊朗”進行自稱。

伊朗來自於雅利安語，意思是“高貴”。禮薩·汗政府認爲，既然主要國家都認同雅利安的與衆不同，那麼他們應當正本清源，把自己的國名定爲伊朗。

禮薩·汗此舉一箭雙鵰，改變國家乃至地方名字在增加民族共識的同時，還能夠削弱伊斯蘭的影響力。

但對方會坐以待斃嗎？當然不會。

在幾千年的歷程中，這片土地上曾經有過很多種宗教，比如小昭所在的拜火教當年被波斯奉爲國教，可也隨着帝國的滅亡而很快煙消雲散了。

（清真寺）

伊斯蘭是隨着阿拉伯的統治被傳進來的，但並沒有隨着他們的離開而衰落，反倒是生根發芽在民間影響力深厚。

時至今日，在伊朗沒有其他任何宗教有和它相爭的能力，因爲它們加起來的佔比都不夠伊斯蘭的零頭。因此，在宗教勢力的影響下很快凝聚起了龐大的反對更名力量。

除此之外，改名這個看似簡單的舉動，其實在短期內會波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首先是地圖等文件，已經出版的所有地圖都必須收回重新制作。而且這不是伊朗一家的事情，其他國家諸如世界地圖這種有伊朗出現的都是如此。

（伊朗地圖）

其次是，很多原本以國家命名的公司也必須得跟着更改，這樣以來他們的商譽就會受到影響。

以大家比較熟悉的王老吉品牌之爭，更名之後的加多寶必須得花費大量額外的時間和金錢成本建立新名字的商譽。伊朗的企業，當時面臨的也是這種狀況。

另外一個是，伊朗和伊拉克的拼寫發音都十分相似，容易被混淆。這些因素也引發了包括外國政府在內的反對，比如英國。

但都沒能阻止禮薩·汗堅改名的堅定決心。時不我待，這種放在任何時候都會出現很大阻力的事情如果不抓緊機會以後會更難辦。

（波斯古城）

這個機會，就是在德國的引領下歐洲正在掀起雅利安人的狂潮。他們作爲正統後裔，此時此刻把國名改爲自稱再合適不過了。

當然，禮薩·汗也做了一些讓步，允許在歷史敘述中仍然保留波斯的稱呼，但是正式場合必須得使用伊朗這個名字。

四、改名以正獨立之身，曾經反覆終獲認可

能夠成功改名，顯然不可能會只存在反對的意見，必然也是有相當一部分人對此是持支持態度的。

因爲改名的意圖之中還涉及到了其千年來不斷遭遇入侵的屈辱歷史，更名可以淡化清洗殖民痕跡彰顯自己主權國家的身份。

（伊朗建築）

當時的伊朗在行政上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但是經濟上仍然沒有擺脫外國的干涉，尤其是在油汽這種利潤豐厚的能源領域。

伊朗最大的是由公司名叫英波（英伊），它擁有着相當於伊朗16%面積的石油租地，每年都能生產數千萬噸石油。

英就是英國的英，也就是說伊朗自己土地上的能源並沒有爲他們帶來多大的收益，反而基本都被英國攫取走了。爲了把所有權收歸國有，伊朗人已經進行了長達20年的鬥爭。

這只是其被殖民史中的一部分。

（伊朗油田）

因其優越的地位位置，千百年來周邊乃至更遠的國家都在覬覦着這塊土地。

近的有他們如今的鄰居阿富汗，遠的有善騎射、十分強悍的蒙古。一個一個來，又一個一個被趕走。

到了18世紀，西方列強也把目光投向了這片土地。他們憑藉着自己強大的軍事力量，對伊朗展開了掠奪。

俄國、英國都曾經數次發起對伊朗的戰爭，侵佔它的土地。這兩個國家還互相爭奪了一個多世紀，一直到1915年他們還以南北爲界把伊朗瓜分掉。

（石油開採）

禮薩·汗上臺的時候恰逢一戰過去不久，英法等國的勢力有所衰弱。趁此機會，他果斷廢除了此前與這些國家簽訂的那些協議，儘可能擺脫英俄的控制。

此後的伊朗，終於成爲了一個能夠自己當家作主的事實獨立的國家，而不是處處受人擺佈。

改名能夠向國際社會展示這一情況，彰顯“波斯”獨立自主的新篇章；向那些仍然對伊朗圖謀不軌的國家表示其千百年反抗侵略所錘鍊出來的民族韌性，比如未曾放棄的石油所有權。

（伊朗建築）

不管是提升國際形象還是重塑民族意識，都有助於凝聚民族自信、提升禮薩·汗本人的威望，有利於他對抗宗教勢力，爲改革掃清一些障礙。

在政府的強制要求下，國內外慢慢都接受了這一改變，“伊朗”開始取代“波斯”。

但是，中間也曾有過反覆，一些影響力很高的人習慣了舊稱：丘吉爾在四十年代與蘇聯等國領導人的通信中使用的依舊是波斯這個稱呼，二戰期間正是應其要求特意重啓的。

彼時，禮薩·汗已經被強迫下臺然後客死異國。

（伊朗夜景）

1959年，他的繼任者表示兩個名字都可以使用。後來，曾一度討論過是否再把名字改回去，但最終還是沒有再變動。

1979年，王朝覆滅，新上來的政府強調伊朗爲其正式的、唯一的國名。

如今，更名已將近九十年，伊朗這個名字已經深入人心，爲全世界所認同。

參考資料：

冀開運.論“伊朗”與“波斯”的區別和聯繫[J].世界民族, 2007(05):68-72.

瑪格麗特. "波斯:伊朗的靈魂." 科學大觀園 12(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