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是,樊振東的對手只有王楚欽
北京時間11月16日,第十五屆全運會乒乓球男單決賽落下帷幕,樊振東以4:1戰勝林詩棟,成爲繼馬龍後第二位實現全運會男單衛冕的選手,並收穫個人全運會第六金,刷新乒乓球全運現役運動員金牌紀錄。
從金牌決賽的角度來講,昨天比賽的熱度和週六的半決賽差距很大。在半決賽“世紀大戰”取勝以後,彷彿金牌就已經掛到了樊振東的脖子上。從2013年,年僅16歲的樊振東初登全運舞臺便收穫銀牌,到如今連續四屆闖入全運會男單決賽,樊振東早在四年前便成爲現役選手中獲得全運金牌最多的球員。
和前面幾屆不同的是,樊振東此次參賽,經歷了和以前的自己,包括其他對手幾乎完全不同的節奏。半決賽的對手王楚欽和決賽的對手林詩棟,分別是2025年世界排名第一的兩位選手,從2025年2月到9月,世界排名第一一直被林佔據,從9月至今,王楚欽依靠一系列WTT比賽和世錦賽冠軍的頭銜,登上了世界排名第一的寶座。但是在全運會的賽場上,沒有世界排名的“業餘選手”樊振東,接連戰勝兩位世界第一,拿下了全運會的金牌。
從巴黎奧運會之後,樊振東就幾乎淡出了世界乒乓球的所有主要賽事。除了時間非常短暫的乒超以外,樊振東還參加了德甲聯賽。無論是比賽的強度還是比賽的密度,都和國家隊運動員相差甚遠,所以即便回國代表上海蔘加全運會,在賽前,相信樊振東能衛冕的人並不多。畢竟一整年的訓練和比賽強度都有限,在登錄德甲以後,作爲外援和第一單打的他首場就輸給了世界排名300多名的德國本土選手,那場比賽作爲第一單打,樊振東丟兩分,導致所在的薩爾布呂肯俱樂部遭遇聯賽開門黑。一度有球迷開玩笑說樊振東去德甲打球就好像C羅去沙特,梅西去美國一樣,是去養老的。
可樊振東才28歲,他只是不想再打WTT而已。
有球必應
今日有球必應,老幾位人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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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巴黎奧運會之後,樊振東宣佈退出世界排名,然後國家隊的大門好像悄然就爲他關上了,世界盃,世乒賽,都沒有樊振東參賽的身影。作爲奧運冠軍,他參加這些比賽無需世界排名,但是中國乒乓球隊有自己的管理辦法。以巴黎奧運會爲例,2023年中國乒協公示了《乒乓球項目2024巴黎奧運會參賽選拔辦法》,根據公示,混雙人選要以當年5月7日的世界排名確定,單打人選根據截至2024年5月7日的世界排名積分與大賽成績獎勵積分確定。排名最高的男女各2人獲得單打資格且自動入選團體陣容。如果中國乒乓球隊在洛杉磯週期組隊,繼續沿用巴黎週期的方式,那麼退出世界排名,就意味着參加世界大賽比如世乒賽、奧運會比較困難了。
至於樊振東退出WTT的比賽到底是因爲他飽受飯圈影響,還是因爲WTT的比賽確實密度太大,又累又不怎麼掙錢,這個我們不得而知。有可能兩方面因素都存在:樊振東自己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表示,在巴黎奧運會結束之後,他就明確表達了想去海外打球的意願,時任中國乒協主席劉國樑也表示了支持。前兩年飽受飯圈困擾,導致樊振東在賽場外毫無隱私可言,2023年,極端私生飯還闖進了他的酒店房間,這讓他難以接受。除了飯圈的困擾,年齡問題和傷病隱患,導致他個人也有些難以承受WTT的高強度賽事——樊振東16歲就入選了國家隊,已經在乒壇征戰十好幾年,很難扛得住這樣的賽季密度。
即便樊振東沒有談收入影響,但我們還是要給他算一筆賬。在間隔長,低密度的德甲打一個賽季,樊振東加盟薩爾布呂肯俱樂部基礎年薪爲120萬歐元(約合人民幣980萬元),總收入還包括賽事獎金和商業分成等浮動部分。而看上去收入頗多的WTT呢?我們拿WTT最強最成功的運動員王楚欽爲例:王楚欽參加在北京首鋼園舉辦的中國大滿貫賽事,身兼三項,打到最後身心俱疲,男單冠軍收入13.5萬美金,混雙收入1.5萬美金,男雙收入8.5萬美金(雙打還要分隊友一半)。一整個賽事打下來,稅前收入不到20萬刀。而這還是WTT最高級別賽事,獎金是最頂級的一檔。
公開資料顯示,僅門票收入一項,WTT中國大滿貫的收入是8800多萬元,這個數字甚至超過了黃金週同時在北京進行的中國網球公開賽。收入是超過了網球,但是獎金呢?中網女單冠軍的獎金是112萬美金,男單也有75萬刀之多。賽事強度而言,女單冠軍阿尼西莫娃一共打了6場球,拿走了100多萬美金。王楚欽累死累活,一個禮拜滿滿打了15場比賽,拿了不到20萬刀,高下立判。所以不難看出,這些年像陳夢樊振東包括非洲名將阿魯納等人,紛紛選擇和WTT決裂,也不無道理。
所以已經功成名就的樊振東是應該選擇打賽程相對輕鬆的德甲,兼職回來打個乒超掙點外快,還是回來給WTT這樣的“血汗工廠”打工?我想明白人都會做出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意指責WTT的賽制和獎金,在現有的乒乓球市場情況下,WTT的獎金分配是否合理,我們無意評論。但是運動員有自己的選擇,我們也都看在眼裏。
對於中國乒乓球隊而言,這幾年也在人才培養和成績上讓人有些擔憂。女隊優勢比較明顯,孫穎莎領先的女隊在和外協的比賽當中優勢明顯,但男隊的狀況就不太好。年輕運動員除林詩棟以外,其他人都很難做到真正的挑大樑。樊振東不參加國家隊的比賽,中國可以信賴的運動員明顯就只有王楚欽和林詩棟兩人。拿本屆全運會爲例,籤表上比較靠前的國家隊隊員,如向鵬、梁靖崑、陳垣宇都早早折戟。打到半決賽之前,樊振東一共就丟了一小局,那一局是輸給了薛飛,原因是樊振東3比0領先以後練了練反手發球,然後7比3以後玩大了。唯一一位給前三名帶來威脅的選手是來自香港的黃鎮廷,他和王楚欽苦戰了7局才敗下陣來,但是黃鎮廷是中國香港選手,在國際賽場上,他並不代表中國隊參加比賽。
WTT的比賽太多,導致國內的乒超聯賽變的可有可無,所有的國內小將只能去WTT打比賽,打不了大賽就去打支線賽。這樣的比賽鍛鍊價值有多大,這個還要打個問號。拿全運會之前的WTT蒙彼利埃站爲例,中國隊因爲全運會的因素,排名靠前的選手紛紛缺席,球隊派出的三名男單選手向鵬、溫瑞博、陳垣宇全部止步首輪,創下國乒近年來國際賽事“首輪全軍覆沒”的最差戰績。千里迢迢飛法國就打一場回家,一輪遊的獎金夠不夠參賽成本都不好說。但是一輪遊的溫瑞博,回到全運會後,橫掃所有同齡組對手,拿下了U18級別的單打冠軍,也可能國內這個年齡段,他已經是最好的球員了。
這讓我想起了10年前的2015年,也有一個18歲的小將,一天打了5場比賽,然後拿到了亞錦賽所有4個項目的4冠王。最後的男單決賽,他還和老藝術家許昕苦戰了7局。
這人叫樊振東。
10年後的亞錦賽男子團體半決賽,中國隊和日本打到決勝局的決勝盤才險勝,梁靖崑、王楚欽先後落敗,中國隊曾一度0比2落後。此乃後話。
樊振東全運會奪冠,我們爲他高興,大家都聚焦半決賽他和王楚欽的大戰,但其實我們也能看的出來,好像樊振東出去一年,歸來對手還是隻有王楚欽。這本不應該是中國男乒的水平,全運會歷來被我們稱之爲水平超過奧運會的競技場,但是這次來看,本屆全運會的水平遠不如世界大賽水平高。國乒名宿方博曾經說過,“參加世界大賽,就2個名額,馬龍許昕樊振東張繼科我得贏仨”,當時的國內競爭過於激烈。時過境遷,已成爲解說員,2021年就從國家隊退役的周雨和馬特還在代表所在省份參加全運會,可想而知目前全運會和地方協會的競賽水平——哦對了,老將馬特單打還淘汰了國家隊選手向鵬。
樊振東只有28歲,他並不是老將,相反他其實正處於個人競技狀態和心智程度最好的時代。德國歸來,樊振東的競技狀態保持的非常好,但是我們也要爲他這次全運會的奪冠打個問號:究竟是他太厲害,還是對手實在太弱?這是中國乒乓球界需要反思的話題。
讓我們可喜的是,樊振東戰勝了他的老對手王楚欽獲得了冠軍,讓我們可悲的是,樊振東的對手好像只有王楚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