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功夫加籃球，怎麼會這麼有搞頭？

看本賽季維克托·文班亞馬的比賽時，我內心總是有兩個聲音在激烈爭吵。

第一個聲音是沉着的、鎮定的、冷靜但堅定不移的，即便是爭吵也不會提高它的音量和音調。它諄諄告誡我，短短几場比賽能證明得了什麼呢？邁克爾·卡特-威廉姆斯生涯首秀準四雙戰勝三巨頭熱火，他後來成角了嗎？布蘭登·詹寧斯在庫裏面前砍了55分，後來他和庫裏誰成功？歷史會記得託尼·德爾克拿過單場53分嗎？我們見過太多一閃而逝的流星，誰敢保證我正在看的這顆一定不是呢？

第二個聲音是激烈的、高亢的、瘋狂到有些歇斯底里的。它沒有那麼多臺詞，也懶得講任何道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同一句話：

兄弟，現在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文班亞馬的時代來了。

爲了防止大家今天出門沒帶眼睛，我們在上面重放了一段他賽季首戰對獨行俠的比賽集錦。這是最能集中體現文班亞馬天賦的一段集錦。30分鐘，40分15籃板3蓋帽，21投15中，罰球11罰9中，0次失誤。這或許是NBA史上最棒的賽季揭幕戰數據之一，但比起耀眼的數據，他達成這些成就的方式更令人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灌籃、精妙的腳步、嫺熟的低位技術、精準的投籃、誇張的封蓋……那場馬刺對獨行俠的比賽裏並不只有他一個狀元，但文班亞馬成功讓老狀元戴維斯和小狀元弗拉格都相形見絀。

模型怪，BUG，超人，外星人，三體人，你想叫他什麼都行，反正球場上只剩下兩種人，獨一無二的文班亞馬，和其他的芸芸衆生。

10年前，濃眉也曾被認爲是天賦怪，但現在當他面對文班的上下步接後仰擦板只能望而興嘆時，他意識到那是另一個等級的天賦：“天啊，這傢伙有221公分，當這樣的巨人矗立在你面前時，你根本不可能封蓋他的投籃。他可以直接從你頭頂出手，你只能祈禱他投不進。”

濃眉也許需要更新一下他的數據庫。221公分是文班亞馬剛進聯盟時的身高，現在根據馬刺官網在本賽季開始前的更新，他又長高了三公分。他高呀！

對，身高依然是文班亞馬最大的標籤。雖然真正懂行的人早就開始關注他其他的特質了，但不可否認，文班亞馬一開始受到廣泛關注，就是因爲世界沒見過這麼高又這麼靈活的怪物。球迷總是渴求着新鮮感，在社交媒體時代尤其如此。受衆的注意力持續時間前所未有地短暫，3秒內你吸引不了他就會被划走。但人們很少在看到文班亞馬的視頻時划走，就是因爲他們“沒見過這個”。

NBA之所以能在社交網絡和短視頻中引發病毒式傳播，正是因爲它圍繞核心人物販賣戲劇性與好奇心。籃球是最能讓個別球星主宰比賽每個環節、扛起整支球隊的運動，因此它往往也孕育出美國體育界最耀眼的巨星。但這也意味着每個巨星都需要是不同的，你得講出你獨一無二的故事。上一次這樣的球星是約基奇，因爲人們沒見過像大白熊一樣的球員把皮球玩出花。再上一個可能是庫裏，因爲人們沒見過有人能從那麼遠的地方那麼瘋狂地投籃。在他們剛剛走入人們眼簾時，都彷彿把籃球演繹成了另一項我們沒見過的運動。

而毫無疑問，文班亞馬也有這樣的能力。

沙克能在內線碾壓對手，杜蘭特作爲七尺高個卻能打出一些屬於得分後衛的回合，但如今這兩種特質竟能共存於一人？過去十年間，“獨角獸”這個詞曾被用來形容克里斯塔普斯·波爾津吉斯和揚尼斯·安特託昆博，他們也確實配得上這個稱號。但我們正在見證比獨角獸更神話般的存在，我們該叫他什麼？

我們看着他在萊弗利面前變向運球接背後運球接幹拔3+1，對鵜鶘一場比賽蓋9個帽，對籃網用傳統內線的方式坐爛了克拉克斯頓和夏普，前天對上猛龍的巨神兵珀爾特爾，他直接從罰球線運球加速襲筐——其實只用邁一步——然後在協防的斯科蒂·巴恩斯面前來了一個轉體360度上籃。NBA或許是無與倫比的視覺盛宴，而即便如此，文班亞馬也正在其上書寫前所未有的篇章。

他的對抗能力和協調性比起上賽季有了肉眼可見的巨大進步，我上面說的這些回合中有很多如果是在上賽季，很可能就變成一次倉促的後仰出手，最終摔倒在地，演變成一次對手如獲得潮水般的四打五快攻。但如今面對對手的撞擊，他仍能保持平衡完成進攻，甚至是直接用身體碾壓對手。有很多人爲他的巨大進步感到驚訝，但他們可能忽略了一個細節：大家已經有8個月零11天沒看到文班打球了。而文班的蛻變正始於今年二月確診深靜脈血栓的那一刻，這種病症不僅危及職業生涯，更威脅生命。

據其身邊人士透露，這場磨難深深影響了這位2023-24賽季NBA最佳新秀，促使他開啓“突破常規的自我錘鍊之旅”，在身心層面追求卓越。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鄭州的少林寺看到他，他在那裏進行了爲期十天的修行之旅，與少林僧侶們共同研習武學。

在那十天裏，文班剃髮爲僧，每天凌晨4點半起牀晨跑，以西葫蘆米粉早餐開啓一天。學點粗淺功夫，也沉浸於禪宗冥想。他表示此舉旨在讓身心承受非凡壓力，更有利於他增強力量、柔韌性與平衡感。

“這是段非凡的經歷，”他坦言，“與我慣常的訓練方式截然不同。無論是作爲訓練的成效還是作爲求知者的生命體驗，都收穫頗豐。”

你可能覺得去少林習武能提升籃球水平聽起來很扯淡，少林功夫加足球有搞頭只是周星馳的YY，辦到籃球這邊怎麼可能是真的？但文班亞馬要的就是這種扯淡。在一場可能危及生命的大病之後，他想嘗試用各種方式拓展自己生命的邊界。

他在自己法國勒謝奈的私人球場舉辦了國際象棋賽事。他造訪了美國宇航局約翰遜航天中心，深入瞭解了創下665天美國太空駐留紀錄的女宇航員佩吉·惠特森。他報了哈基姆·奧拉朱旺的背身技術班，跟着他學了4節課，每節課兩個半小時，不僅學會了“夢幻舞步”，還跟大夢一起開發了一些新招，這幾天已經讓不少NBA內線喫虧。他還去專門請教了另一位傳奇巨星凱文·加內特，向他學習如何強化心理層面的掌控力。他還先後赴哥斯達黎加和東京踢足球，最後留下了一記直掛死角的任意球圓月彎刀。

這些東西都對一位籃球運動員打NBA有幫助嗎？我們不太確定。但文班亞馬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像一塊海綿一樣，貪婪地用一切方法去提升自己。無論是通過“學習”，還是“體驗”。

馬刺主帥米奇·約翰遜坦言，從未見過如此年輕的球員展現出這般洞察力與求知慾：“他在提升球員能力和個人修養方面展現了出極強的自主性。他總能不斷突破舒適區去學習新事物。有時他思考的層面和細節看似微不足道，但他也堅信：只要能將這些融入我的世界觀、思維模式或其他任何東西，最終它們都能辦到我。”

反正就結果來看，他成功了。NBA第一週的西部最佳球員對他來說只是個小小的開始。他已經躋身當前聯盟最具統治力的球員之一，在他的率領下，馬刺隊自2017-18賽季以來首次取得開季四連勝，追平了隊史最佳賽季開局紀錄。世界已經開始討論他能否在本賽季就一飛沖天，成爲NBA歷史上最年輕的MVP。

當然，我們相信他和馬刺的本賽季征程不會一直這麼順利。他們的不敗紀錄終將被終結，聯盟也必將持續尋找限制文班亞馬的手段。時間將證明文班和馬刺是否真的準備好了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成功。但至少現在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

抽時間看看文班亞馬的比賽吧，那真的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