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有全世界最快樂的比賽
當成都優勢藍鳥隊的選手劉譯然抬頭望向天空時,想必他也能感覺到,這裏的雲好像比平時近了一些。
這未必是錯覺,因爲這裏是海拔1200米的貴州興義。興義棒壘球體育公園素有“最美棒球場”之稱,雨後的陽光灑滿整座場地之後,紅土綠地和藍天白雲一襯,更顯明豔。
但劉譯然不會想那麼多,他滿腦子只知道,5局比賽之後,這裏就將決出2024-25賽季MLB CUP青少年棒球公開賽U10組的冠軍。而作爲球隊的隊長兼一壘手,他剛剛出現了一次嚴重的失誤。
他們的投手投出了一個角度非常刁鑽的球,把上海8N7U金鶯隊打者的揮棒擠壓到了相當低的位置,雖然成功擊中了球,但球也並沒有能夠飛遠,只是掩着邊線蹦蹦跳跳地滾向一壘,這本來應該是一次毫無威脅的進攻,直到棒球在劉譯然的面前突然發生一次不規則的彈跳,然後從他的襠下穿過。對手抓住了他的這次低級失誤,成功上壘。
他抿了抿嘴,轉身把球回傳給投手,然後大聲向隊友提醒了兩句,又提了提已經被紅土徹底染成棕色的白褲子,壓低重心,開始等待下一個來球。
一壘手是棒球運動裏防守的第一關,往往由球隊中最穩健的球員擔任。劉譯然就在藍鳥隊中扮演這個角色。當他率先在比賽中失誤,無疑對球隊而言是一種打擊。但場邊的隊友們只是爲他加油打氣:“有沒有關係?沒關係!有沒有問題?沒問題!”
這是少年棒球比賽中不成文的規則,不止是這一支球隊會這麼喊。比起相互責怪或抱怨,在棒球運動的傳統文化裏,教練更希望看到隊友之間的鼓勵和安慰。相對於同年齡段的其他競技類項目,少兒棒球教練可能是最溫和的一類人,他們更願意相信無意義的斥責和情緒發泄並不能讓孩子們打得更好。你不能說這種文化毫無作用,因爲在下一個棒次裏,劉譯然就一個滑步接起對方的又一記滾地球,將球穩穩傳到二壘,封殺了剛纔因爲他失誤而上壘的對手,然後向二壘手比了一個大拇指。
在之後的比賽裏,劉譯然表現極爲出色,再也沒有出現任何失誤。他和本隊遊擊付耘箔的溝通相當默契,往往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就能把對方的攻勢化解。而每當對方有盜壘的意圖,他都會大聲提醒投手。在進攻端,他既有一記漂亮的一壘安打,又有一次漂亮的三壘滑壘。他在場上喜怒不形於色,頗有大將之風。直到比賽結束,比分定格爲5比1,他把棒球帽扔上天空,然後和隊友抱在一起用礦泉水瓶互相灑水、放聲大笑的時候,你才能看出,他不過是個10歲的孩子。
根據劉譯然的媽媽說,剛開始打棒球的時候,這孩子還不是這樣的。
世上沒有完美的性格,每種特質都擁有硬幣的兩面。熱情開朗的人可能沒有邊界感,心思縝密的人容易自怨自艾,堅決果斷的人難免剛愎自用,溫和包容的人又會顯得軟弱可欺。作爲隊裏心思最細膩,平時就經常照顧隊友,自驅力最強的隊長,每當比賽陷入逆風時,劉譯然反而會因爲調整不好自己的心態,自己先變成“啞巴”。而當隊伍失去他的溝通後,往往失誤頻頻,兵敗如山。這是少年棒球中非常常見的情況。逆境會帶來壓力,並非所有人都能正確面對壓力。往往是越想打好,打得越糟。但輸球是最好的老師,當比賽輸多了之後,孩子自己會找到出路。
打棒球的過程是快樂的,但輸球總是苦澀。最開始的時候,劉譯然每次輸了球都會哭,後面每次輸了球,他都會拉着教練、家長和隊友找原因。競技體育本身就是挫折教育的一部分,而棒球這項運動更是意味着不停的失敗。再好的打者也會被觸殺、被封殺、被三振。再好的投手也隨時可能會打者被打出本壘打。菜就多練,輸了就多打。世界上永遠會有人在某一方面比你更強,但這不能成爲你畏難的藉口。
當失誤和挫折不再能動搖他的信念時,劉譯然開始和隊友學着在逆境中通過大量的精妙配合來穩住陣腳。他在MLB CUP成都站就通過這個拿到了分站賽MVP,在八進四的比賽中他們靠着這些更是完成了從1比4到5比4的大翻盤。這些配合並不容易,需要大量的溝通和默契,而恰巧他和他的球隊最不缺的就是這個。
成都優勢藍鳥隊的原名叫成都天火棒球隊,和倍思博、蒲公英這些在棒球領域相當知名、可以從廣泛生源中優中選優的培訓機構不同,他們的核心陣容由成都市實驗小學的9名同年級學生組成。棒球需要9個人打,少一個人就沒法打比賽,所以9個家庭就這樣被牢牢地被綁在了一起。平時大家會一起聚餐、一起露營、一起出遊,孩子去隊友家裏喫飯、做作業、睡覺都很正常,每天朝夕相處,家長們互相之間也成了極好的朋友。整支球隊彷彿一個特殊的大家族。
這些孩子們在上小學之前從未接觸過棒球,一切都是從0開始。棒球對於他們來說一開始只是一週一練的課外活動,逐漸變成了一週三練、一週四練的生活重心。訓練可能辛苦,但訓練之後帶來的多巴胺和內啡肽會帶來快樂,通過訓練變強來擊敗本比自己更強的對手更能帶來巨大的滿足感。
但最出乎家長們意料的是,隨着孩子們的訓練量越來越大、競技水平越來越高,他們的學習成績居然也不降反升了。付耘箔的父親親眼見證了這一切:“打棒球真正讓他學會了自律。平時他很少看短視頻或者玩電子遊戲,就算看電視都是看棒球比賽,把每天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訓練、看比賽和打比賽上。現在他在班上的成績還是名列前茅,明顯要比同年齡的其他小孩更明白如何設定目標、達成目標。”
棒球就像是一扇門,爲孩子們打開了通往更大世界、更好自己的通道,也幫助穿過這道門的孩子成爲更好的自己。這項運動中既有特別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刻,也有特別需要團隊協作的時刻。它培養孩子們應對挫折的方式,帶給孩子們堅持不懈的意志,教會孩子們如何與他人溝通,也幫助他們建立自信。當孩子們在一次又一次的比賽和訓練中逐漸變得越來越優秀,MLB CUP的成績也就順理成章地到來了。
從結果看,成都優勢藍鳥隊是獨一無二的冠軍,但從過程看,他們也只是今年參加MLB CUP的諸多球隊之一。有很多球隊未必能走到和他們一樣的完美結局,但只要參與這項運動,參加這項賽事,走上這段旅程,大家便可以說是同行者。MLB CUP巔峯總決賽中,這樣的球隊還有53支。MLB中國爲他們——尤其是馬上就要上初中,面臨“退役”抉擇的U12組——拍攝了一部紀錄片,用以記錄他們《最後的夏天》。
時至今日,MLB CUP在中國已經辦了16年。它的前身爲MLB中國2008年開辦的MLB PLAYBALL青少年棒球聯賽,於2021年爲了與MLB全球化的青少年賽事接軌,正式改名爲MLB CUP。經過漫長的深耕與發展,這項賽事如今已經成長爲中國青少年棒球領域的標杆性賽事。
一個月前,任冉和朱朱親眼去見證了這項賽事,他們如今也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和老楊分享,共同探討MLB CUP乃至棒球運動在中國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2024-25賽季的MLB CUP在中國已經覆蓋了西到銀川,東到上海,北到呼和浩特,南到海口的25個城市,共舉辦了31站比賽,首次採用跨年賽制,有U8、U10、U12三個組別參與,觸達了超過7000名棒球少年,規模創歷史新高。他們其中的大部分人在未來都會把棒球當做一項業餘愛好,但我們毫不懷疑其中也會湧現中國棒球未來的基石。
這並非誇大其詞。在興義棒壘球體育公園的門口,我們能看到一面囊括了過去15年MLB CUP冠軍球隊,超過200名小球員的冠軍牆。如今其中已經有42位球員走上了職業棒球的道路,其中12人最終成爲中國棒球的國手,4人成功被MLB小聯盟選中。其中上海隊的寇永康選手不但被MLB的密爾沃基釀酒人簽下,而且在杭州亞運會的比賽中轟出了中國隊賽事第一記本壘打,幫助中國隊以3比2反超勁敵日本。廣東隊的周奕選手在去年的U23棒球世界盃比賽中更是大放異彩,用一記面對澳大利亞的精彩本壘打率領球隊從小組中昂首晉級。
MLB CUP作爲他們走上棒球之路的起點,見證了這一切的開端。
爲了讓更多的孩子更好地體驗到棒球的魅力,MLB中國對這次MLB CUP總決賽進行了不計成本的投入,包括但不限於包裝、宣傳、物料、推廣、解說和網絡轉播。每個來到MLB CUP巔峯總決賽的孩子都能首先獲得一張特別定製的球星卡,然後能根據本隊在MLB CUP中的隊名獲得一套MLB配套、印有自己名字的球衣。
賽事還邀請來了專業人士教小朋友們如何保養手套。比賽入場前有特別的入場儀式,會叫到每個孩子的名字。不僅如此,今年還有多個平臺參與了賽事轉播,其中百視通的轉播也讓中國青少年U12系列賽事第一次登上了電視大屏。總決賽當天的六場賽事合計有超過200萬人次觀看,創下了一個不小的紀錄。
我們簡單採訪了幾位帶孩子來參賽的家長,他們都對MLB CUP的組織水平讚不絕口,一位來自上海的家長如是告訴我們:“我們孩子也參加過不少比賽,MLB CUP的氛圍感是最好的。賽程安排很專業,志願者人數多水平也高,從入場儀式到轉播再到賽後頒獎,每個環節都安排得很有儀式感。從來沒想過孩子打棒球能有這樣的體驗,感覺就像職業球員一樣!”
在這裏舉行的比賽不但包括MLB CUP巔峯總決賽本身的賽事,還包括全明星賽、本壘打大賽、新星挑戰賽和勇者杯。其中我對新星挑戰賽的印象最爲深刻,這是一項由家長和孩子共同參加的賽事,由作爲來自五個不同城市的分站賽冠亞軍的十組家庭參加。打到總決賽階段的都是父子或者父女,據工作人員稱在預賽階段也有母子攜手參賽。
貴州天氣素有“天無三日晴”之稱,新星挑戰賽舉辦的夜裏也下起了雨,但比賽從頭到尾每組參與者都相當積極、全力拼搏,絲毫沒有受到天氣影響。我想,這應該足以體現一家人在共同挑戰由MLB中國設定的諸多項目中,通過共同學習、共同突破,親子關係更加緊密的事實。
而勇者杯作爲專門爲被淘汰球隊互相約戰而設的賽事,則是這屆比賽選在興義棒壘球體育公園的重要原因之一——作爲全國最大的棒壘球場,興義棒壘球體育公園擁有5塊連在一起的場地,能最大程度地滿足每支參賽球隊想要多打幾場比賽的戰意。
MLB大中華區董事總經理祁冬對此表示:“無論晉級與否,每一位登場拼搏的球員都是‘勇者’。即便早早被淘汰,他們也應當在這場屬於棒球少年的盛會中得到最好的體驗。我們希望他們能在這裏盡情享受棒球的樂趣,堅持自己的熱愛。這種熱愛是他們永遠不會忘掉的。這樣一來,即便未來某一天,這些孩子因爲各種原因不再打棒球了,他們也會成爲棒球運動的受衆和消費者。”
興義是個小地方,承辦比賽的球場也不在興義市區,附近的酒店選擇相當單一,我們入住的酒店裏就有很多參賽的孩子和家長。某天早上我在餐廳裏遇到一批正準備去賽場打比賽的小朋友,隨口問了幾句,原來他們在前一天就被淘汰了,只是準備出門打勇者杯。但就從我們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們就像是去爭奪全國決賽一樣熱火朝天,絲毫顯不出前一天剛被淘汰的士氣低迷。
我想,我從他們身上看到了這項賽事的真諦。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比賽也是MLB CUP第一次加入了U8組別。U8組的比賽採用軟式棒壘球規則,採用T架擊球,這樣大幅降低比賽難度,更適合初學者快速上手,也更適合用於推廣棒球。自去年5月28日開始,軟式棒壘球已經被正式納入《學生基本運動能力測評規範》,成爲22項評價學生運動能力的國標之一,這也爲棒球運動在青少年羣體中的推廣提供了有利的政策支持。越來越多的小學開始在體育課中加入了軟式棒壘球課,成都天火棒球隊的孩子們大多數都是這樣接觸到棒球的。
其實早在5年前,MLB中國就已經與各地方教育部門合作,在小學校園裏推動MLB First Pitch棒球公益課了。該項目在今年3月更名爲Fun At Bat,以更系統化、全球化的方式,嘗試向更多學校、更多孩子普及軟式棒壘球項目,也免費提供教師培訓和提供配套教學器材。該項目如今已經走過超過22座城市的500所學校,累計培訓了近2000名教練,惠及超過60萬學生。
而在這之上,我們可以從MLB中國的這些工作中看到一個完整的、可持續的體系:參與Fun At Bat的孩子越多,對棒球感興趣的家庭就越多,參加MLB CUP的孩子也越多;參加MLB CUP的孩子越多,中國的棒球人口就越多;中國棒球人口越多,MLB中國的潛在市場就越大,中國棒球的未來也就越美好。
有關MLB CUP的未來,祁冬有一個更遠大的計劃。他不僅希望能在未來進一步通過軟硬件升級提升賽事的體驗,通過設立更多賽區和年齡組讓更多球員參與,也計劃把MLB CUP做成一個跨國賽事,邀請其他國家和地區的隊伍參賽,引領中國青少年棒球和國際青少年棒球接軌,讓孩子們不用出國就能和全世界、或者至少是全亞洲的頂尖同齡人過過招。在又一屆成功的MLB CUP賽事結束之後,他相信那個未來不會太遠了。
作爲這項賽事的見證者之一,我也在這項賽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這種快樂源於參與的每一個孩子,他們當然也會受挫,也會捱罵,輸球了也會哭泣,但無論他們是勝利還是失敗,他們都在盡力展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我親眼看到,在這座被萬峯林環抱的球場上,每一個孩子都是主角,每一次揮棒都是成長。在這裏有很多孩子平日看起來並不特別,因爲相對於很多其他少兒項目來說,棒球對身體素質的要求沒那麼高。小胖墩可能是破局的強棒,瘦猴兒可能是盜壘達人,他們都可能在比賽的某一瞬間成爲改變戰局的英雄,而只要他們足夠訓練有素、配合默契,哪怕是最平凡的孩子也可能摸到全國冠軍的獎盃。而哪怕不談比賽只談生活,這些孩子也通過參加MLB CUP進化成了更好的人。
對於這些參加比賽的孩子們而言,MLB CUP遠不止於一場比賽,它是一堂關於成長、友誼和追求夢想的必修課。孩子們在MLB CUP上的每一滴汗水、每一次奔跑、每一次擊掌,共同構成了比冠軍獎盃更爲珍貴的成長勳章——正如那塊立在場地門口的照片牆上所寫的:“不止於一場比賽。”
山風吹過萬峯林的縫隙,將日光帶來的炎熱打薄,黔西南的蒼翠之上再覆紅土,而紅土之上冉冉升起的,不僅有着MLB CUP通往星辰大海的戰略佈局,也有着少年們的棒球夢。有關熱愛的種子已經種下,只待時光流轉,它們破土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