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度 | 課間10分鐘在“消失”，孩子們被“圈養”？記者深入杭州校園實地探訪

近日，“中小學生連上廁所的時間都快沒了”的話題登上微博熱搜，引發了全國性的共鳴和擔憂。教育部也明確表態，將堅決糾正以“確保學生安全”爲由，簡單限制學生必要的課間休息和活動的做法。

給孩子喘口氣的“中場休息”，是否真的成了課間“圈養”？半年前杭州承諾的“課間10分鐘”落實得如何？爲了解學生們的課間10分鐘現狀，記者探訪了杭州市多箇中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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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充滿呼吸感的校園生活”

冬日午後的陽光，照射在杭州師範大學第一附屬小學校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的孩子們三三兩兩地跳繩、踢毽子、練投籃……場地雖不大，孩子們卻玩得不亦樂乎。這座藏在杭州市中心的學校，佔地面積其實並不大，學校室外運動場地面積合計1856.25平方米。“我們是螺螄殼裏做道場。”校長俞富根說，在寸土寸金的城隍山腳下，這裏容納了18個班、678名學生。

雖然場地不大，但體育老師出身的俞富根仍然鼓勵孩子們每天動起來。孩子到學校來是要過一種完整的校園生活的，課間10分鐘是孩子重要校園生活。他反對讓課間10分鐘只有體育活動。讓孩子課間動起來指的是生命的流動，並非劇烈的運動。如果來不及去操場上活動，那可以在樓梯拐角處放一缸金魚、幾隻烏龜，在洗手間的窗臺上放一盆鮮花，或者在走廊的牆壁上經常更新一些互動性的畫作，積極創設探索空間，讓孩子隨處可以感受到生命的靈動。“學校的課間10分鐘動靜結合，學生可以遊校園博物館，做宋韻遊藝運動或者打打球、下下棋、比個賽。”俞富根說，“1月4日開始，我們的冬季訓練營開班了，每天早上7點半到8點20，由我和兩位體育老師帶領學生進行冬季鍛鍊，要求就是讓學生能夠堅持。”

記者又來到杭州市德勝小學，205班的王漫桃正在兔子跳和單腳跳。“單腳跳很像跳房子，能夠練習我們的平衡能力。”副校長方賢詩介紹，學校每個年級都有不一樣的大課間活動。比如，一年級二年級有鴨子步、兔子跳、單腳跳，三年級有足球繞杆、仰臥起坐等。“如果雨天就全部做室內操，是我們學校體育老師自主開發拍的視頻，比如：Tabata x2、棋類活動或體測項目練習等。”

在調查中記者可以發現，走廊、教室的空間，如今成了不少學校課間10分鐘的“主陣地”。在杭州江南實驗學校，一到下課時間，走廊、廣場上，隨處可見孩子們遊戲的身影。體育組老師們集思廣益，利用走廊空間，將知識與遊戲相結合，設置了“迷你跑道”“數字跳格”“古詩舒爾特”等遊戲區域。杭州竺可楨學校走廊放置了運動器械、沙發、椅子，方便學生課間體育鍛煉、休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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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寂靜的課間10分鐘”

在杭州市教育局副局長蔣鋒看來，杭州這半年來的努力和督導，就是鼓勵學校放下包袱，轉變理念，“校園應當針對學生部分風險性行爲予以阻止與限制，但不能一味退守安全底線，一刀切地限制學生課間活動。接到政協相關提案後，我們將課間活動時間納入常規督巡之中，並計入學校考覈，進一步督促學校充分開展課間活動。”蔣鋒說，從幼兒園到高中，目前杭州2000多所學校，都已全面保證了“課間10分鐘”，並且積極培育“一校一品”“一校多品”的校園體育模式。

課間時間得到了保證，如何把可行性和趣味性結合起來？杭州也有學校選擇將主動權交給孩子。

在杭州採荷第一小學教育集團針對課間10分鐘進行了很多有益探索與嘗試，讓學生們自主選擇運動項目。在課間10分鐘“玩”有所得、“玩”得開心、“玩”得安心，享受輕鬆與快樂。記者在現場可以看到，學校內設立了棋藝長廊和棋園，隨處可見關於象棋的詩、象棋的典故，綠化叢中，擺放着用巨石雕刻而成的棋盤，整個校園洋溢着濃厚的象棋文化。隨着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快速擺好棋盤，在楚河漢界的方寸沙場激戰中運籌帷幄、排兵點將，提高自己沉着應戰的能力。301班的錢哲說：“很喜歡下象棋，所以課間10分鐘選擇了象棋。可以動腦子又可以和同學切磋棋藝。”

杭州採荷第一小學教育集團黨委書記、校長鮑海淞說：“1月4日，學校有挑戰吉尼斯的活動，這幾天孩子們都自發在走廊上在操場上練習踢毽子、顛乒乓球。”除此之外，校內綠植之間也做了精心的設計，搭建起了園林迷宮陣，不僅感受大自然的清新氣息，還頗具挑戰性。“孩子們下了課都說，就算不走進迷宮玩耍，看看綠植迷宮對眼睛也很好。”而對於安全方面，鮑海淞介紹，學校設置了不同樓層不同區域的巡查崗位。課間10分鐘，在巡查老師的監督下，一些易發生安全事故的危險行爲能夠儘可能避免，防患於未然。老師們重視安全教育，定期反饋課間休息情況，引導學生形成“安全無小事”的意識。

有些學校還把課間10分鐘的安排，寫進了管理制度。比如：杭州市濱和小學在建校初即形成《杭州市濱和小學學生管理制度》，明確規定學生下課要自由活動放鬆眼睛；杭州市長河小學的班級製作一塊寫着“下課時間到”的提醒牌。下課鈴響，老師還在講課，“護眼小督察”就會舉起牌子提醒。

誠然，來自學生的活動，纔有真正的生命力。杭州市教育局的相關負責人認爲，“課間10分鐘”不應該是設計出來的，“讓孩子自己來決定‘課間10分鐘’，也是一種更具溫度的友好。”

記者手記

對很多大人來說，課間10分鐘是一份美好的記憶。或是在教學樓外呼吸新鮮空氣，或是在操場上自由活動，或是和同學說笑聊天……不僅可以活動筋骨、調整身心，也能爲集中精力上好下一節課做準備。

10分鐘是一個很短的時間，可能也就夠大人刷幾條視頻。但對於學生來說，課間10分鐘卻非常重要。早在2015年，部分權威媒體就做過學校課間活動變“圈養”現象的相關報道，大量媒體和網友隨之跟進，呼籲把課間10分鐘還給孩子，讓孩子們“透口氣”。然而多年過去，這依舊是困擾學生、家長、教師及學校的一道難題。某種程度而言，此次關於“課間10分鐘”的爭議引起廣泛關注，是對學生在校教育維度的探討和反思。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把課間10分鐘還給學生，承載着學生、家長、學校和社會的期待，也離不開各方的共同努力。

課程是教育的靈魂，一所學校開設什麼樣的課程，就決定了這所學校培養出來的人才質量。尤其在強調破除“千校一面”的當下，特色課程更是促進學校特色發展的助推器。此外，做好“兜底”安全保障的同時，學校也需要積極作爲，多動一些腦筋，多用一些巧思，做好學生安全教育，開發優化課間活動空間，提升學生課間生活的質量。

體壇報記者：陳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