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裸模”湯加麗:父親不認她,丈夫氣得離婚,23年後救贖自己

撰文/關小覺
編輯/1號嘮嗑員
2002年,內地首部人體藝術寫真集出版《湯加麗人體藝術寫真》出版。
那時的國人思想頗爲保守,這部寫真集的問世顛覆了許多人的三觀,認爲這是“不入流的勾當”。
與此同時,公衆將目光死死盯住了寫真集的女主角——湯加麗。

在湯加麗看來,她是爲熱愛的藝術獻身。
但沒想到,各種污言穢語如潮水般湧來,湯加麗付出了一夜成名的代價。
父親揚言要和她斷絕父女關係,丈夫在反覆的思想折磨下,最終也在2007年,因人體模特問題與她離婚。
如今49歲的湯加麗,仍是孤身一人,在自己堅持的道路上行走着,但往日的內心傷痕依舊曆歷在目。

一、天生的舞者
1976 年,湯加麗出生於安徽合肥的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一名退伍軍人,母親爲了照顧父女倆,早早做了家庭主婦。
在父母的教育下,湯加麗從小便是懂事乖巧的性格,加上她長相精緻,很是討人喜歡。
9歲那年,湯加麗的父母把她送去了舞蹈學校,老師一見她就說:
“這孩子一看就有天賦,我建議你們送她去學一學藝術體操”。
於是父母又將她送到省體校。
果不其然,當時的體操老師在一衆學生中,直接看中了年僅9歲的湯加麗,並且對她格外關注。

體操訓練本身就是很辛苦的,加上老師的重視與大力培養,湯加麗的訓練比一般同學更爲嚴格。
那時候,湯加麗一邊堅持訓練,一邊咬牙切齒或痛哭流涕,經常弄得渾身是傷。
就這樣,憑藉自身頑強的意志,她在體校經歷了2年的殘酷訓練。

11歲那年,安徽省舉辦了青少年運動會,湯加麗作爲參賽選手。
她先後斬獲了兩枚金牌,並榮獲“優秀運動員”的稱號。
親朋好友紛紛道賀,父母以她爲榮。
就在大家以爲湯加麗會乘勝追擊,在體操領域取得更大的成績時,湯加麗卻做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決定。
在湯加麗看來,絕大部分運動員沒有舞臺上的舞者受人歡迎。
於是爲了實現更大的藝術追求,她選擇退出體操訓練,改學舞蹈。

因爲體操訓練的底子,她在舞蹈領域的表現同樣出色。
身體柔軟纖細,手長腳長,加之日夜刻苦地訓練,湯加麗在初中畢業時考上了安徽省藝術學院,成爲了一名舞蹈生。
在省藝校讀書時,她參演過《金蛇狂舞》、《女兒河》、《春雨》、荷花舞》等多個舞蹈劇目,經常擔任領舞。

幾年後,湯加麗就憑藉出色表現進入安徽省歌舞團,甚至登上了安徽省春晚的舞臺。
後來,她繼續深造,考進北京舞蹈學院,成爲了古典舞專業的一名學生。
湯加麗將情感融在舞蹈動作中,用肢體語言訴說自己的堅強與美麗。
從北舞畢業後,她被分配至國家級歌舞團擔任演員兼教員。
她主演過的歌舞音樂劇《魅》兼具力量感與女性的柔美,成爲許多舞蹈生學習的典範。

在一次次的舞蹈演出中,她接觸到更大的舞臺,有了更多的人脈。
這其中不乏一些導演、演員,漸漸地,她開始有意接觸一些劇本,在舞蹈巔峯時選擇叩響演藝之門。

二、磕絆的演員之路
有得就有失,上天給予湯加麗姣好的容顏、迷人的身材、舞蹈的天賦,卻關上了她在演藝事業的明窗。
在北舞深造期間,湯加麗結識了導演沈東。
那時沈東作爲MV導演與湯加麗合作,一來二去,倆人很快就產生了愛情的火花。

戀愛3年後,在1997年,倆人低調結婚。
沈東利用自己的資源和人脈爲妻子爭取劇本角色,湯加麗如願以償地出演了多部影視劇。
2000年,湯加麗參演的第一部作品,電影《龍鳳智鬥蟠龍坊》播出,她在影片中飾演淪落丐幫的豪門之後小鳳。
同年又參演了古裝歷史電視劇《康熙王朝》,在劇中飾演紫雲。
與陳道明飾演的康熙對起戲來,表現也可圈可點。
這部劇也成爲湯加麗爲數不多的代表性作品。

隨後她參演的電視劇《銀鼠》、《長江刑警》接連播出,但在接下來十幾年的演藝生涯中,她依然不溫不火。
2003年,她接到一部大IP電視劇的配角出演,在《還珠格格第三部》中飾演陳知琴。
儘管當時因爲人體模特事件,她收到了許多關注,但批評謾罵的聲音居多,對她的演藝事業並沒有太多助力。
雖說演員經歷低谷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湯加麗在影視圈混跡多年,拿到的資源也不差,她不相信自己會一直這麼寂寂無名。

於是她前往電影學院進修,系統學習了一段時間的表演,看到了自己與專業演員的差距。
爲了打磨演技,她也開始嘗試舞臺劇、話劇等表演類目。
2004年4月,湯加麗接替于娜飾演依琳一角,在北京海淀劇院主演了爆笑舞臺劇《想喫麻花現給你擰》。
她提前背熟了所有動作、臺詞和走位,其纖細的身材和優美的舞姿也爲該劇增色不少。
2005年,她又參演了古裝電視劇《古董王爺》和《歡天喜地七仙女》。
其中的嫦娥一出場,舞姿曼妙,眼波流轉,成爲不少觀衆心中“最美的嫦娥”。

後來在《風月》中她飾演旗袍少婦素琴。
一顰一笑嫵媚動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將人物心理表達出來,她還憑藉劇中的造型小小出圈一把。

細數湯加麗這些年的影視劇作品,大大小小几十部。
她明明有演技有顏值有舞蹈功底,卻沒有泛起太大的水花,這種表演境況讓湯加麗一度感到迷茫。
很多觀衆也跟着納悶,她怎麼就不是不火呢?

三、深陷爭議的模特
2001年底,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
彼時的湯加麗不知,這轉角遇見的究竟是破繭的契機,還是命運佈下的另一重考驗?
當時有個臺灣的網站要建立一個演員資料庫,他們通過湯加麗的演員朋友聯繫到她,便邀請她過去拍攝入庫照片。
好巧不巧的是,這家網站正在爲上海的一家內衣品牌尋找代言人。
網站負責人一眼就相中了她的身材樣貌,便動員她去拍攝內衣廣告。

從小受着嚴格教育的湯加麗哪做過這種“不光彩”的事,況且也不清楚這個網站是否正規。
所以她剛開始並不願意拍攝,百般抗拒。
但工作人員拿出其他人拍攝的成品,湯加麗看着優美的畫面,高級的裝幀,藝術細胞覺醒,她決定先拍幾組試試看。
拍攝過程還算愉快,湯加麗發現這件事並不像自己以爲得“不堪入目”。
最終拍出來的效果特別好,身邊的工作人員紛紛誇讚“簡直完美”,他們甚至覺得外面那件衣服有些“多餘”。

於是工作人員趁熱打鐵,動員湯加麗繼續拍攝人體藝術寫真,湯加麗脫口而出“這怎麼行呢?”
工作人員開始軟磨硬泡,他們告訴湯加麗:
“你的條件這麼好,應該趁着年輕記錄下自己的美麗。青春不留白,你不拍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湯加麗回去後想了很久,那句“青春不留白”讓她最終下定決心,她要拍人體藝術寫真。
她懷着忐忑的心情和丈夫說了這件事。
雖然心有芥蒂,但身爲導演的沈東瞭解過,人體寫真在西方國家是一項很流行的藝術,看着妻子如此堅持,選擇支持她的決定。

爲湯加麗拍攝人體藝術寫真的攝影師叫做張旭龍,他所在的公司受網站的委託參與拍攝工作。
那時他剛剛榮獲“十大傑出人像攝影師”稱號,是業內知名的年輕藝術家。
拍攝前,他與湯加麗簽下協議,聲稱拍攝的照片作品會供專業人像攝影雜誌及展出。

湯加麗想着書籍發表時,最多就是其中夾雜幾張自己的照片,估計誰也認不出來,也就沒在意。
沒想到拍攝結束後不久,網站就打來電話,說要把拍攝的照片用於書籍印刷,湯加麗的照片佔絕大部分,這讓湯加麗一下慌了神。
網站的一位工作人員悄悄跟她說,這本書誰出都是出,爲什麼你不自己出呢?
這樣還能擁有照片的選擇權。

這句話點醒了湯加麗,爲了將照片控制在小衆和藝術的範疇。
她聯繫了人民美術出版社,將手上的底片認真挑選,希望出版一本專業書籍,能爲學習繪畫和人體解剖結構的人士提供幫助。
經過人民美術出版社的層層審批,2002年6月,《湯加麗人體藝術寫真》出版發售。
這部攝影集厚達120多頁,封頁採用壓膜燙金,印刷工藝精美,印發的1萬冊書籍很快被搶購而空,收到許多業內人士的好評。

但這時並沒有掀起全國範圍的轟動,考慮到父親身體不好,湯加麗在哥哥嫂子的勸說下,向父親隱瞞了這件事。
因爲這本人體藝術寫真的拍攝、印發等流程耗資巨大,出售的營業額根本入不敷出,新華書店和出版社便邀請湯加麗參加書籍籤售活動。
湯加麗出席活動時惴惴不安,她不僅用圍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還戴着墨鏡,生怕被人認出來。

現場吸引了不少媒體前來採訪,但都被湯加麗一一拒絕。
唯獨有一個《明星週刊》的記者,蹲在一邊,將準備好的十幾條問題密密麻麻地列在紙上。
湯加麗覺得人家大老遠跑過來,態度又這麼誠懇認真,便簡單和他聊了幾分鐘。
沒想到這名記者回去後寫了一篇標題黨的文章,說湯加麗的書籍出版是被迫的。
文章被多家媒體轉載發表後,湯加麗拍攝全裸寫真的事情傾瀉而來,震動全國。

一時間,湯加麗的名字超越了當紅明星林志玲和張柏芝,日搜索達10萬次!
湯加麗的行爲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等同於“偷喫了禁果”。
網絡上流言四起,許多人罵她不知檢點,靠出賣色相博取流量賺錢。
原本不上網的父親在聽多了身邊人的風言風語後,得知了事情真相。
他覺得女兒做的事情傷風敗俗,讓其丟盡臉面,一通電話打過去將女兒怒斥一頓,甚至要和湯加麗斷絕父女關係。


除了父親的失望、鋪天蓋地的網暴,湯加麗的工作也無法正常進行。
她不敢接戲,怕給劇組造成麻煩,不敢參加歌舞團的工作,怕給單位造成影響。
身陷如此巨大的爭議之中,她甚至想過出家、自殺。
“我只是個普通人,爲了藝術和自己的追求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根本沒想到會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四、爲自己而活的後半生
經歷了一年的消極沉淪,湯加麗在朋友的多次開解下,漸漸從這次事件中走了出來。
她不僅接受了這樣的結果,而且決定要繼續做下去,於是在2003年又出版了第二本寫真集。
沉浸在藝術創作中的藝術家們,因得不到普通人的理解而被當做瘋子。
人體藝術寫真在攝影師眼中是展示藝術,在公衆眼裏卻是傷風敗俗,這也是湯加麗深陷爭議的關鍵原因。
只是最初的她一直困於自證,心靈被世俗的眼光緊緊鎖住,過得很痛苦。

後來再提及這件事,她說:“拍寫真讓我學會勇敢,對於過去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多說什麼,我一直把人體寫真看成是一種藝術形式的表現,由此引發世俗的爭論實在很無謂,已經完全偏離了藝術的層面,這不是我樂於見到的。”
2005年,《湯加麗寫真日記》出版,這本書是湯加麗對外界的質疑、謾罵做出的又一次強有力的回應與反擊。
卻沒想到,也成爲她婚姻走向盡頭的“最後一根稻草”。

丈夫沈東剛開始還能自我消解,站在妻子的一邊。
但面對妻子接二連三地發表人體寫真書籍,他難以承受和別人共享妻子裸體的屈辱,倆人的感情裂縫越來越大。
最終,湯加麗在2007年與沈東離婚。

這段婚姻的結束讓人感到惋惜,如果沒有人體寫真事件,或許湯加麗與沈東還是那對令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後來她在參加《舞林大會》時坦露,這段婚姻的解體對自己的打擊很大,哽咽的聲音中飽含滿滿的遺憾。

離婚後的湯加麗雖有不捨與遺憾,但她沒有放棄一個人好好生活。
她漸漸淡出影視圈,註銷了微博賬號,很少在社交平臺露面。
湯加麗曾說:“要從各個方面,愛自己的身體,愛自己的心靈”。
每次面對鏡頭,她的表現總是大方又得體,真誠地表達心聲,透露出一種教養很好的體面和優雅。
雖然當初自己的演藝事業受到了影響,但她沒有放棄,調整好心態後勇敢面對自己,重新出發。

之後陸續參演了話劇《月光》、電視劇《風月》等作品,發行了《分手對白》等單曲。
她的歌劇《青水人家》、《悲傷的玫瑰》享譽北美和歐洲。
隨着時間的流逝,她與父親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漸漸地也得到了父親的原諒與支持。
時間會讓旁觀者淡忘很多東西,卻無法沖刷掉當事人的傷痕。

或許現在提起湯加麗,她還是擺脫不了“寫真第一人”的標籤。
但是,這已經成爲她人生的高光。
她的勇敢讓藝術的畫卷完整留存,這已然成爲了她人生的使命與意義。
如今,49歲的湯加麗仍然在舞蹈學院任教,歲月在她的身上沉澱出老藝術家的氣息,偶爾能在網上的視頻中看到她與孩子們一起跳舞,她仍然在藝術的一線奮鬥着。


正如當年她在《揚子晚報》的採訪中所說:
“離是非越來越遠,離藝術越來越近”。
她對藝術的熱愛與執着,從未改變!
